「小老鼠,快回家吧,以後不要出來亂跑了。」
何西伸出手去,試了試她的額頭,發現她確實很燙,這一來,他可真是慌了神了,面對着發燒的丫頭,他束手無策,只盼救援隊快點來。
這時候,丫頭又往他的身邊靠了靠,怯怯地說道:「何西哥,你抱抱我,好嗎?我好冷啊。」
何西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轉身抱住了丫頭,他明顯地感覺到,丫頭的身體在不住地發抖,何西真的急了,他衝着外面聲嘶力竭地喊道:「來人啊,這裏有人病了……」
沒有人回應他,只有不間斷的叮叮噹噹的,鐵錘敲打什麼的聲音。
何西明白,自己的頭上還有一層樓,現在救援隊只能一層一層的搜索,他估計剛才那陣巨響,是挖掘機挖掘震盪,才造成了密封屋子裏的人,難以承受的巨響,和樓體的震盪。
不知道,現在為什麼不用挖掘機了?難道是有人抗議了?
問題是,等到救援隊搜過來,黃瓜菜都涼了。何西這回真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任憑他喊破了喉嚨,也沒有人理會他。
「何西哥,別喊了,沒有人的。」丫頭喘息着,虛弱地勸慰他。
「再堅持堅持,咱們很快就會出去了。」何西能說的,也就是這些了。
「何西哥,我問你,要是我死了,你會不會忘記我?」
這下可把何西嚇了個夠嗆,好好的怎麼就說到了死呢?別說他從小就怕鬼,就算是成年人,要是在黑黑的屋子裏,一個人面對一個死人,也會被嚇得魂不附體的。
他結結巴巴地說道:「丫頭,你胡說什麼呢?你可別嚇唬我啊。」
丫頭喘着粗氣,斷斷續續地道:「何西哥,你是好人,你不欺負我,要是能活着出去,我就,我就……」
何西真是蒙了,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只能語無倫次地反覆說:「你沒事的,你沒事的。」
「哥,好冷,你抱抱我……」
何西機械地把丫頭抱在懷裏,接着就沒有了丫頭的聲音,何西放開聲地喊:「來人啊,來人啊,快來人啊。」
沒有人回應,何西徹底抓狂了。
五個小時過去了,何西饑渴難耐,身體出於極度的虛弱狀態。
又是五個小時過去了,何西躺在地上,已經不能動彈了。
第二個十小時過去的時候,何西眼睛也睜不開了。這時,就有人開始開鑿頭頂的水泥板,一個人從一個洞孔裏面往裏喊話:「有活着的人嗎?」
何西聽到了有人喊話,眼淚刷刷地流下來,他猜,這是他身上最後的一點水分了。
三姨不比他輕鬆,在超市外不吃不喝等了兩天,看到何西的時候,三姨不住地對左右的人說:「怎麼樣?怎麼樣?我說我聽着我孩子喊了嘛,你們都不信。」
救援的醫生給丫頭做了檢查,說了聲「趕緊搶救!」,丫頭就給送到醫院去了。
何西痴呆呆地看着丫頭被裝進救護車,他想喊,卻喊不出來,想對丫頭揮揮手,但是丫頭閉着眼,根本看不到他,就那樣,一顆心跟着丫頭去了。
何西在醫院住了半天,就出院了,他痴呆呆地跟着三姨回家,給他做了好多好吃的,他卻不知道吃的什麼,三姨在耳邊絮叨了些什麼,他也沒聽到。
他滿腦門子裏想的就是,丫頭怎麼樣了?她會死嗎?
三姨出去忙什麼去了,何西就從床上跳下來,急匆匆地趕到醫院去了。他一個病房一個病房地找,見一個人就問,但是,醫院所有的病房都看過了,也沒有丫頭的影子。
那麼丫頭到底是死了?還是出院了?他控制自己不去想那個「死」字,只要一想到死,他的眼睛就辣辣的。
不想讓人看到自己流淚,他扭身走出了醫院,高一腳低一腳地在災後的街上走着,他覺得或許丫頭會從對面走過來,柔柔的、糯糯的招呼他「何西哥」。
他好想把每個中年男人都問到:「你是不是丫頭的父親」。
他明知道不可能,可還是瘋狂地滿街尋找。夏天的夜晚,街上熙熙攘攘,一些沒有倒塌的店鋪的門還都開着,燈光從那些店鋪里散漫出來,把路人的面容一個個在他面前過濾出來,但是,那個人一直沒出現
第六章、魂不附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