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凱申去年勒令地方軍閥裁軍,只有張學良是真的在裁。原先東北軍人數多達40餘萬,張學良大搞精兵簡政,最後裁到只剩下28萬正規軍,其中16萬屬於精銳,剩下12萬為地方守備部隊,裁掉的10多萬全部變成屯墾軍。
這在民國屬於難得的壯舉,不管是中央政府,還是地方軍閥,都在想法設法擴軍,唯獨張學良在大裁軍。
裁軍之後的東北軍並沒有削弱,戰鬥力其實還提升了。張學良也想方設法大練新軍,這些新軍從軍事素養到武器裝備,都遠超一般的軍閥部隊。
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張學良對東北軍的控制力,已經遠遠超過張作霖,至少從表面上來看,他可以輕鬆指揮奉軍任何一支部隊——張作霖調軍打仗還要給好處費才行,有些兵頭子是不聽話的。
怎麼說呢,只從練兵能力而言,張學良在民國諸多軍閥當中能夠排進前列,如果他不親自指揮作戰就更完美了。
張學良抽着煙說:「老蔣還想打仗,邀我把閻百川(閻錫山)和馮煥章(馮玉祥)徹底趕盡殺絕,然後再跟他南下一起對付李德鄰(李宗仁)、白健生(白崇禧)和陳伯南(陳濟棠)。」
「你怎麼回應的?」周赫煊問。
「當然是拒絕啊,我入關本就是想平息戰端,盼着國家早日和平,」張學良無奈地搖頭說,「老蔣打仗是打上癮了,不滅掉地方勢力他死不罷休。如果按照他的想法來搞,至少還要死上幾十萬士兵才能安寧。」
周赫煊點頭道:「確實如此,他的掌控欲太強了,可惜能力沒跟上。」
張學良道:「老蔣這回還真大方,他把黑、吉、遼、晉、察、熱、綏、冀八省地盤,外加北平、天津、青島三市全都交給我節制,還讓我處理中原大戰的善後事宜。」
周赫煊笑道:「有陰謀?」
「當然有陰謀,」張學良苦笑着說,「他讓我善後,卻又勒令我把西北軍、晉綏軍的軍隊裁撤六成,明顯是想挑起我跟那些軍閥將領之間的矛盾。趁我焦頭爛額抽不出手的時機,回兵南下徹底把桂軍給消滅。」
常凱申還真是打仗打上癮了,明明南京政府財政已經崩潰,還想把桂系軍閥給趕盡殺絕。打着打着沒有錢糧,為此專門加派各種稅捐,搞得南方天怒人怨,他見實在打不下來才罷休。
放過了桂系軍閥,常凱申還不消停,又把目光對準紅區,對紅區發起多次圍剿。
然而醉翁之意不在酒,常凱申圍剿紅區實為一石三鳥之計:第一,當然是為了消滅我黨;第二,調派剛剛收編的雜牌部隊打仗,削弱控制雜牌勢力;第三,圍剿到哪裏,常凱申的軍事觸角就延伸到哪裏,趁機擴大實際地盤。
簡單歸納總結成八個字,常凱申玩得是「驅狼吞虎、漁翁得利」。
張學良不想陪常凱申玩遊戲,他說:「我正在跟老蔣周旋,裁一些戰鬥力弱的雜牌,再整編合併上一批,換個番號偷偷保留下來。」
「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周赫煊說道。
如果按照常凱申的命令強行裁軍,那些剛剛倒戈的北方將領,估計又要扯旗造反,打仗不知打到什麼年月。
當然,張學良也趁機大大收買了人心,他這麼一搞,不管是西北軍還是晉綏軍將領,都會欠下張學良的人情。事實也是如此,今後北方無論哪個派系的將領都對張學良心悅誠服。
就拿摸金校尉孫殿英來說,後來中央想調派孫殿英去多倫,誰來下命令他都不聽,結果張學良打一聲招呼就搞定。
前些天,閻錫山、馮玉祥和汪兆銘在鄭州開了會,商議聯合發表停戰通電,接着各自離開鄭州返回老窩。常凱申率軍佔領鄭州後,就沒有再繼續全力追擊,而是揮舞着銀子大肆收買敵將,把北方交給張學良處理,同時調集大軍去湖南打桂軍。
西北軍的許多將領,既恨閻錫山,又恨常凱申,這就白白便宜了張學良。張學良根本沒掏銀子,便順利收編多支部隊,軍力迅速壯大起來。
閻錫山、馮玉祥見回天乏術,常凱申又逼着他們下野,兩人只能照辦——各自把軍政大權交給心腹,準備下野之後出國遠遊避風頭。
其實馮玉祥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