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告訴我她現在生活的很不如意,我知道,她不幸福。
「替我殺了冷北城。」這是她和我說的第一句話,也是唯一的一句話。
我說:「好。」
我沒有問理由。愛一個不需要理由,她讓我殺誰,我去殺便是了。
只要她開心。
現在就有個機會,冷北城三月十三這天「忘情水」的殘毒舊病復發,就連我的二師兄白裘恩都束手無策。他約了我在「瘋人院」會診,那時的他功力盡失,殺他和踩死一隻螞蟻沒有太大的區別。
這是殺冷北城最好的時機,或許也是最後的時機!
——金夢枕犧牲七條好友的性命,就為自己這最後致命一擊!
只要能殺了冷北城,博取曉雅紅顏一笑,犧牲再多的人,也再所不惜!
但,金夢枕還是棋差一招,他沒料到如約而來的「冷北城」,換成了冷若雅。
他落入了局中局。
外面的殺聲陡止,死寂,死一般的寂靜。
金夢枕猛然驚醒,疾閃,一道雪亮的刀光,將他剛剛躺着的位置自上而下劃為兩半。
冷若雅蔥蔥十指一彈,一支小小小小小的「報恩箭」,直插在金夢枕的胸口,她嬌軀半旋,「相思刀」飛斬而出——
金夢枕的那一顆妖異的白髮頭顱,立刻脫離了身子,飛了出去。由於沖勢勁急,所以仍在飛,一直在飛,飛,飛,飛,飛,飛,飛過了月色鋪照發着粼光的琉璃瓦面,飛過了夜色感染着青石板地的長街窄巷,飛過寒氣森森的棺材鋪,飛過安靜的府衙,飛過「都監府」大宅後院那棵怒放的桂花樹……
「告訴我,你們都看到了什麼?」蔡京觀賞着月色,眯着眼睛,捊須問身邊的人。
能有資格站在權相身邊的人,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如此近距離的挨近蔡相,更是蔡京絕對信得過的人。
有這種資格的人並不多,一共兩個。
一個身材修長,相貌陰戾的錦衣青年,他是這間宅子的主人,本地的廂軍「兵馬都監」蔡耀揚,蔡京的侄孫。
另一個人的身材蔡耀揚還要一個頭,他的臉上有刀疤,但這並掩蓋不住他的英雄之氣,他的眼睛很亮,很有神,粗壯的脖子上,松松垮垮的繫着一條紅絲巾。
紅得像剛升起的太陽。
——他是商歌舞。
蔡相的大女婿,「京師第一刀客」商歌舞。
「回稟叔祖大人,」蔡耀揚道:「孫兒看到飛過一顆人頭,『太醫院』首席御醫金夢枕的人頭。」
蔡京老謀深算的臉上,掛着令人深不可測的笑容,不動聲色的道:「歌舞,你對此事怎麼看?」
商歌舞想了想,道:「『青龍會』的『六月堂』精心籌劃這次行動,無非是要試探一下岳父大人的態度,這『神州八駿』徒有虛名,註定是要被『六月堂』當做問路石來犧牲掉的。」
蔡京微笑道:「這姓雷的小兒通過蔡烈找上老夫要與我合作時,老夫已經猜到他們的目的,哼,殺了冷北城,對我們沒有太大利益,所以老夫有意無意的通過洛正熙,把這個『殺冷計劃』透露給『涼城客棧』,讓他們鷸蚌相爭,我們就老漁翁得利……」
頓了頓,蔡京沉思道:「讓老夫想不通的是,山東『小雷門』雷家五老中的雷劈水雷三爺竟然是『青龍會』六月堂的人,以他在武林中的地位和聲望,尚且是『青龍會』分堂口的一個走卒,那麼,這個神秘莫測的青龍老大到底是個什麼人物……」
金夢枕的頭仍在飛,飛過蔡府,飛過月空,飛過街市,飛過牌坊,「篤」地一聲,落到了這一條暗巷子裏來。
由於那一刀大快,金夢枕還沒來得及閉上眼睛。
「砰」,那顆人頭落在巷子裏的走道上,且一路滾、滾、滾、滾、滾的滾了下去。
冷北城正佇立在走在暗巷子的通道上。
他彎身,一抄手,已把那顆滾動着的人頭抄在手裏。
冷北城一隻手棒着人頭,借月色看,只見那人頭也睜大雙眼,瞪着他,似也有很多話要說、在說——
「曉雅還沒有來?她還沒有來!」
冷北城居然向手上的人頭問起話來:「你在等一個人?」
第七章 這一刀到底劈下去還是不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