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笑,有一種難得的,輕鬆的意味。
低下頭,他繼續用一根硃砂筆在地面上繪製着繁雜的法陣。
……
轉眼之間,整整一壺的水便用完了,雀兒開口將門外的其中一位道童喚了進來,讓他再去打一壺。那道童恭敬地點頭,雙手捧着水壺,就往外走。
「你現在在這裏是什麼身份?」猴子忽然開口問道。
「主事。」雀兒輕聲答道。
「主事?」
「兜率宮主事,這是負責兜率宮上上下下一應用度安排的職務。原本是沒有這職務的,師傅硬是讓陛下給批了一個,附帶的,還入了仙籍,並下賜了自由出入南天門的令牌。不過,這麼多年了,我還從沒踏出過南天門一步。」
猴子微微點了點頭,笑嘆道:「太上老君那老匹夫,對你還真好。」
「師傅是個好人。」
「他算好人?」
「他是好人,而不是算。」
猴子緩緩閉上雙目,盤着腿,好像凡間大樹底下打瞌睡的老頭般搖晃着身子,悠悠嘆道:「還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說太上老君是個好人,真是稀奇了。」
「師傅從來就是個好人。」雀兒低垂的目光緩緩斜向猴子所在的位置,卻在觸及猴子的瞬間,又緩緩收了回來,輕聲道:「師傅對所有人都好,不,準確地說,他對天地萬物都好。」
「嘿,怎麼個好法,你倒是給我說說。」
猴子依舊緊閉着雙目,那門外,清心靜靜地聆聽着。
此時,那道童已經捧着裝滿了清水的壺走入屋內,放到了炭爐上,又悄悄退了出去。
雀兒注視着炭爐,輕聲道:「凡間有句話,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治理三界也是一個道理。如若無法改變根本,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放任。否則,逆天而行,只會招致更大的苦難,到頭來,悔之晚矣。」
「這話像他說的,看來,你還當真是他的好徒弟啊。」
「所以我說,師傅對誰都好,只是,對我和清心稍稍多了一點溺愛罷了。」說到清心二字的時候,雀兒稍稍加重了下音調。
猴子微微一愣,那目光朝門外掃了去。
清心當即別過臉去,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
「你和清心?清心不是我斜月三星洞的小師妹嗎?怎麼,她經常往兜率宮跑?」
雀兒輕聲道:「她是你的師妹,也是我的師妹。」
「什麼意思……」話音未落,猴子便已經恍然大悟,哼笑道:「原來如此,我說我們師兄弟中就沒一個她這種性格的,原來是有兩個師傅啊。難怪這飛揚跋扈了,不知天高地厚。」
那門外的清心聽了,刷地一下臉漲得通紅。不過,也只是咬了咬牙,並未發作。
這一言一語之間,雀兒都在悄悄地注意着猴子的反應。然而,猴子似乎並沒有將她說的話往深處想。
回過頭,猴子對着雀兒悠悠問道:「老君究竟什麼時候回來,能給個大概時間嗎?我不可能一直在這裏等下去。」
……
「讓他再等等,就快好了。」
密室之中,老君口中叼着兩支筆,手上又拿着兩支飛速地舞動着。
那地面上繁雜的法陣已經漸漸成型,即將進入閉合階段了。
……
此時,西牛賀州,寶象國的都城。
一面面白象圖騰的旗幟在風中飄揚,城樓上的兵衛吹響了號角。
落在琉璃瓦上的鳥雀驚上了天空。
層層疊疊的宮殿群,巍巍的兵甲在宮殿中巨大的廣場上列陣,文武百官分列朝堂。
看着那房舍犄角處精緻的雕塑,看着禁軍身上厚實的鎧甲,手中明晃晃的兵刃,小白龍驚嘆不已。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在凡間,只有那東土的帝王才有這樣的威嚴,沒想到在西牛賀州,就在距離他家數千里的地方,不知何時竟冒出了這樣一個國度。
剛踏入這都城的時候他就有些錯愕了,沒想到更加震驚的竟在後頭。
更奇怪的是,黑熊精不小心現出了原型,原本玄奘都以為自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