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早早熄了燈躺在床上,卻沒有入睡,似乎在聆聽着什麼。
屋外,「輪值」的虛進已經困得打哈欠。
待到下半夜,蹲在屋外青岩後的虛進已進入夢鄉,猴子才從床上躡手躡腳地爬了起來,脫掉寬厚的道袍,悄悄從窗戶爬了出去。
出了屋,他遠遠地眺望飛雲閣,沒有走廊道,而是朝着一旁的岩壁飛奔而去。
月將冰涼的白色撒下大地,撒在猴子暗金色的絨毛上,一如十年前的那個夜晚。
他咬着牙,用手拽着岩壁垂下的藤蔓,青筋在他的臂膀迸發。
一步步地攀爬,堅硬的石壁上留下他的抓痕。
攀上石壁,躍過懸崖,潛過園林,他飛快奔騰,繞過飛雲閣,直奔目的地——藏經閣!
十年的遠行,早已將野性深深地刻入他的心中,這是磨練,更是天性。
這些午夜潛行,反追蹤的伎倆猴子更是早已無師自通。
逃過把守門徒的眼睛,猴子直接從石柱攀爬到了二樓。
正在內室閉目打坐修行的須菩提猛地睜開眼睛,轉頭朝藏經閣的方向望去。
許久,內室靜默,唯有燭光風中搖曳。
長長一嘆,須菩提卻又緩緩閉上眼睛,若無其事繼續修行。
借着窗外投入的月光,猴子可以清楚地看到層層疊疊的書架,上面陳列着一卷卷的竹簡以及皮質捲軸、紙質書籍。
隨手抓過一卷竹簡,在月光下拉開,上面遍佈密密麻麻的文字。
「鳥篆?!」
又抓過一卷捲軸,拉開。
「蟲……蟲書……」
握着竹簡,他的手絲絲顫抖,這些文字他一個也看不懂!
「你不教!我便自己學!」冷漠的夜色中,猴子咬牙攥緊了手中的竹簡低吼道。
階梯隱約傳來腳步聲,慌忙中猴子隨手拿起幾卷塞到自己的衣服里,一躍出了二樓的窗戶,小心翼翼地原路返回。
次日,猴子裝做若無其事地隨風鈴給須菩提早請,卻看見須菩提房門緊閉,一年輕道徒立於門外。
那道徒行禮道:「師尊交代,若孫師叔來了,便告知一聲:『往後若無他事,無需特地過來早請。一切以修行為重,俗禮可免。』」
此話一出,風鈴懵懵懂懂,猴子卻已經心如明鏡。
第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