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顧雪絳話音落下時,沉沉陰雲仿佛裂開縫隙,令四野驟然明亮一瞬!
眾人定睛再看,才知哪有什麼日光,竟是徐冉刀光已起。
她手腕翻轉,刀光向上飛旋,在鋪天蓋地的銀霜中撕開一道猙獰裂口,終於突破萬千劍芒,襲向對方手中長劍。
仿佛蛟龍衝出雲海,烈日照耀雪山。
銳不可擋!
鍾十六悶哼一聲,嘴角溢出汩汩鮮血。
刀劍相觸的瞬間,雷鳴乍響,對沖的真元直接將兩人身形擊飛出去,空中閃過兩道長長血霧。
他們轟然墜落,煙塵滾滾。
烈陽墜地,寒霜融化。
兩敗俱傷。
兩位黑衣督查隊員從北面看台飛下,走到兩人面前,卻沒有動作。按照規矩,他們在等。
所有人站起身,屏息凝視,都在等。
程千仞與顧雪絳奔至台邊,卻被陣法阻隔。
這十餘秒,程千仞覺得漫長難熬至極。
直到徐冉以刀撐地,搖搖晃晃,站起身來。
有人喊了一聲,又很快收聲。
又是十餘秒,鍾十六沒有站起來。
一位督查隊員上去扶起他:「勝負已分。」
&老大!」
排山倒海的歡呼聲響起,震耳欲聾。
擂台陣法關閉,人海向台上奔涌。青山院那群二愣子,竟然團團圍上,想把徐冉抬起來扔兩下,在程千仞「她受傷了,先去醫館」的大喊聲中,才勉強冷靜下來。合力將人抬上擔架。
徐冉不肯走,一直向鍾十六的方向伸手,眾人一頭霧水,只好將人抬着,追上鍾十六的擔架。
&快說啊!到底怎麼了!」
徐冉說不出話,伸出三隻手指頭。
鍾十六看見想了想,顫抖着從懷裏掏出三個銀錠,每個都有十兩。
兩個擔架並行,三十兩帶血的銀錠遞過去,徐冉揣進懷裏,才安心暈過去。
又是好一陣雞飛狗跳,眾人抬着兩人,飛奔向建安樓邊的學院醫館。
建安樓上,那些師兄們想的更多,以至於才緩過神。
&算烈陽刀之熾,克制凜霜劍之寒,但境界差距決定真元數量,先站起來的,怎麼會是她呢?」
&勝不僅在刀兵,更在招式真義。月落、烏啼、霜滿天,這三記連招為壓制,為困鎖。出刀者先前兩招山來、風起,只是與之對沖,自然橫衝不過,不足為勝……」
&雲破、日出兩招,一破一出,登時氣象一新。高妙!」
他們越說越覺得妙不可言,這兩招竟然找不到更好的替代。
有人突然想到:「那似乎是場邊一人喊出的……」
&上瞬息萬變,僅是須臾之間,那人要想得到,要自信說出,聽到的人要毫不猶豫的執行。其中差一步,今日之戰,都是截然不同的結局。」
他們說得激動:「看來我院還有高人,今年雙院鬥法的武試,定可一雪前恥!」
被師兄們稱為『雙院鬥法武試之光』的顧雪絳,此時站在醫館裏,扶着程千仞的肩,快要把肺咳出來了。
程千仞給他拍背:「你先坐,我給你倒杯熱茶。」
長時間的精神高度集中,他出了一身冷汗,猛然鬆懈下來,冷風入體,激起舊傷作痛。咳得沒完沒了。
診治徐冉和鍾十六的醫師們很生氣:「醫館都擠破房頂了,還怎麼看傷,出去出去!」
五大三粗的青山院武修們被轟了出去。而他們兩個因為看上去文弱有禮,顧雪絳又咳得厲害,反倒沒被轟。還被指了椅子坐。
醫師絮絮叨叨:「現在的年輕人啊,又不是殺妻奪子生死大仇,怎麼打的這樣厲害……」
建安樓上的師兄們談笑間下樓,路過醫館時紛紛向里望去。
突然有人想起什麼,停下腳步:「你們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勁……」
&里不對?」
&陽軍法刀。那姑娘好像姓徐。」
一陣沉默。
「……徐神將府上,不是滿門抄斬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