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手指從每一根腳趾上划過去,似乎帶着細密的電流,蘇澈眼瞳深邃,盯着蹲在他面前的人。
李唐全然不知自己造了什麼孽,伸出來的手指痙攣兩下,眼睛黏在蘇澈的大腳上怎麼也移不開,於是故作自然地幫他脫鞋襪,露出白生生圓滾滾的腳趾頭。李唐偷偷咽唾沫,喉嚨乾澀地滾了滾。
蘇澈將水杯擱下,正要說話,門突然打開。
「洛九,蘇澈,你們倆也太慢……」謝穎嘴裏像被突然塞了一顆雞蛋,堵得說不出話,默默地盯着他們。
李唐咳嗽一聲清了清喉嚨,順手幫他把另一隻腳的鞋襪也脫了,站起身拍了拍手:「我見他累了一天,就幫他把鞋脫了。」
「哦。」謝穎乾巴巴地說。她還穿着高跟鞋呢,怎麼沒見他主動來幫她脫鞋?再說脫鞋子還好,但連襪子都一起脫……這麼親密曖昧的舉止……
李唐也知道毫無說服力,便不再解釋:「蘇澈,你換好衣服出來,一會而一起去吃晚飯。」
謝穎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蘇澈,退了出去。洛九這段時間表現得太好,她還以為他們已經沒有關係了,可剛剛這一幕直直給了她當頭一棒。
其實,她還挺喜歡蘇澈的,和洛九站在一起真他媽養眼啊。顏狗一點也不想做第三者,但洛家人可不好對付,蘇澈現在不離洛九遠一點,以後恐怕有苦頭吃了。這可憐的孩子,好不容易才得到這樣一個機會,為洛九得罪洛家不知值不值得。
「誒,我剛剛不是讓你先走?」剛出來,李唐就逮着機會為難她了。
謝穎沒好氣:「你車鑰匙都還在我這。」說着把鑰匙丟給他,「一點也不懂憐香惜玉,我打車,你們好好玩,行了吧?」
李唐覺得她說話古里古怪,詫異地看了一眼。
「你先去車庫開車吧,我一會帶着蘇澈出去。」
車庫離大門有段距離,李唐接受她的建議先走了。
蘇澈脫掉身上的戲服,光滑的絲綢從指間滑落。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蒼白瘦弱,年輕俊秀,可沒有一絲活氣。
連地獄也不願要他,非要他在這塵世里再打上滾沾一身灰才作罷。
生何其無趣,死卻不可得。
既然他死不了,總該尋些樂事。
比如看那些背叛他欺侮他的人痛苦絕望。
目光滑落,鏡子裏立着一雙白得能看見青色血管的腳。
那人手心的溫度似乎還附在上面,如影隨形。
蘇澈眼底的陰霾一滯,不禁複雜起來。
打開門,走廊里黯淡的燈光下站着一名高挑明艷的女子。
「穎姐。」
謝穎打量着他,語氣冷淡:「蘇澈,洛九現在只是一時昏了頭,等他清醒過來遲早會把你拋開,你又何必自甘墮落做他的玩物?」
蘇澈眉眼不動,靜靜站在那兒一言不發。
謝穎以為他執拗地不肯聽勸,只得說開:「你當初為了這部戲而找上他,現在戲也接了,還由我親手帶着,以後發展定差不了。只要你離洛九遠點,我就能給你錦繡前程。但你要是自願被他包養,到時出手干預的可就是洛家人了。別說演戲,你連好日子都過不了。」
「包養。」蘇澈輕輕咀嚼着這兩個字,似嘲似諷地看着對面的人。
勸人是要有技巧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逼之以威誘之以利,畫個餅給甜頭,凡事後果往大了說,甭管可不可能,牛逼又吹不破。
但蘇澈清冷譏誚的神情令謝穎多了一絲懊惱,心想着這孩子怎麼這麼冥頑,她都快破功了他還不肯點頭,只得極力挑揀不好聽的字眼:「你真當自己現在不是被他包養?你好好想想你現在擁有的是不是他給你的?」
素養太高,吵架時是不佔優勢的,翻來覆去沒幾個新鮮詞,如蘇澈這種從小在市井長大的大約還不痛不癢,對方就有偃旗息鼓的趨勢。
蘇澈面無表情。
謝穎只能換一條思路,利益和感情,人總是會有缺口:「洛九何其驕傲的人,為你親自放下架子求人給你角色,怕你太露鋒芒,就簽了張昱,到公司來擔心別人不盡心於是請我帶你。元老本只答應教導他,換了角色後,他上門賠罪,如今每天來看你演戲,你真當他閒得慌?」謝穎心裏一邊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