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正是送藥的時間,韓院政提着保溫的藥盒走過來,小心翼翼地仿佛捧着珍寶。
見到聶風華,立刻畢恭畢敬地上來行禮:「參見壽康公主。」
「韓大人又來給母后送藥?」
「正是。」
聶風華問完一句就不說話了,只是盯着他看。
韓院政只被盯得有點毛骨悚然,良久之後抬眸看着聶風華道:「太后娘娘的藥不能放涼了,臣必須準時端進去。」
「你進去吧。」聶風華微笑着點點頭,轉頭看看白太宗,「白道長,剛才我是否碰了藥盒?」
白太宗愣了一下,搖搖頭:「公主只是看了一眼,並沒有碰。」
聶風華又問韓院政:「韓大人,你呢?」
韓院政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問什麼,但還是實話實說:「自然是沒有。」
「好,你進去吧。」
韓院政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端着藥盒就進了慈安宮。
白太宗有些不急:「你剛才……」
「不用多問,陪我走走吧。」聶風華搖搖頭,阻止他問下去。
「你不是要去看太后嗎?」
「太后現在是喝藥時間,等她喝了藥之後再進去請安吧。」
「哦!」白太宗遂不多問,只是點點頭,陪在她身邊。
聶風華倒是也不走遠,只是繞着慈安宮走了一圈,隨即輕輕嘆口氣。
「算起來,太后也是個可憐人。」
「可憐人?」白太宗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進宮就是皇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現在是太后,把持着半壁江山,又哪裏可憐?」
「可憐的是,她這輩子註定要被關在這宮牆之中,再也出不去。」
白太宗一愣:「你不喜歡這裏?」
「真正在這裏待過的人,有幾個會真正喜歡這裏呢?」
白太宗忽地沉默。
聶風華轉頭看他,有些奇怪:「今日你的話似乎少得可憐。」
「我也並非時時刻刻都這麼聒噪的。」
「你也知道自己聒噪嗎?」聶風華忍不住失笑,他倒挺有自知之明。
白太宗想了想:「既然你不喜歡皇宮,又偏偏老往這裏跑?」
「為了更自由,首先就得忍受不自由,這是代價。」
代價?
白太宗仔細咀嚼着這句話,點點頭:「利用這裏的人,讓自己獲取自由,可你真的自由了嗎?」
聶風華笑:「我相信,只要我努力,一定會成功的。」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將來必須要嫁給這宮裏的其中一個人呢?」
「我一個都不會嫁。」
「如果必須呢?」
「沒有這種必須。」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愛上的那個人,是宮裏的……」
「我不會愛上任何一個人,更不會愛上這宮裏的人!」
她的話語斬釘截鐵,沒有任何迴轉的餘地。
白太宗深吸口氣,低下了頭。
「怎麼了?」聶風華看他有些頹然的模樣,有些好奇,「你為什麼覺得我會愛上這宮裏的其中一人?」
「或者……」白太宗遲疑了一下,「我是這麼希望的吧。」
「你希望?」
「算了,你反正已經給我答案了,太后娘娘應該喝了藥很久了,我們要進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