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寧聽到袁波關切的擔憂,心裏暖乎乎的。他認真說:「我們已經有心理準備。」他和章修嚴這麼急切地往前走,就是為了在各個領域成為不可或缺的存在。只要他們存在的價值遠超於他們性向所帶來的影響,他們喜歡男的、喜歡女的都不再重要。
袁波一看就明白袁寧的決心。別看袁寧從小乖乖巧巧,實際上袁寧的脾氣比袁光倔多了,主意也大多了。袁寧小時候不愛說話,但每次說話都能說到點子上,有時候袁寧給他出的主意讓他覺得袁寧才是哥哥。袁波深吸一口氣,嘆息着說:「我會幫你瞞着媽媽。」即使他媽媽也很關心袁寧,但這樣的事終究不適合讓太多人知曉。
袁寧張手抱了袁波一下:「謝謝你,袁波。」
袁波無奈地揉揉他腦袋,正要讓袁寧把人帶來給他看看,卻聽廚房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竟是章修嚴出來了。章修嚴在廚房門口站定,見袁寧張手抱住袁波,頓了頓,臉皮依然和平時一樣繃得緊緊的。章修嚴一本正經地問:「需要幫忙嗎?」
袁寧忙鬆開袁波,把蒸好的魚給章修嚴端出去。
袁波準備去盛飯,目光驀然被章修嚴手上一點亮光吸引住了。仔細看去,袁波發現章修嚴手上有個簡單無華的戒指。若不是窗外照進來的陽光落在上面,還真不容易注意到它!
那戒指的樣式非常眼熟!袁波心裏又打了個突,想到一個非常可怕的可能性。袁寧能和對方相戀到認定彼此的程度,肯定沒少與對方見面——那麼袁寧到底是怎麼瞞天過海,讓所有人都生不出半點懷疑呢?
袁波看了章修嚴一眼,又直直地盯着袁寧不放。
袁寧一激靈,明白了。袁波一直是膽大心細的人,他既然已經坦白到一半,剩下一半袁波肯定很容易猜出來。袁寧有點慫,不太敢看袁波的眼睛。袁波會接受他和男的在一起,但知道他喜歡的是章修嚴的話,心裏肯定不會高興。他麻溜地轉身把其他菜往外端。
袁波再次深吸一口氣。
他把過去的一切梳理了一遍,驀然想起他第一次從華中那邊收到的照片。
那時照片上就有章修嚴。那麼嚴肅、那麼冷淡的一個人,跟着袁寧奔跑在青碧的草地上放風箏。照片上的袁寧看着那個臉上沒什麼笑意的人高興地笑了。
後來家裏的山地被賣,袁寧回家替父母遷墳,同行的就是章修嚴。章修嚴是典型的天之驕子,家世好、能力強,年少老成,早早有着成年人的成熟穩重,一看就和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可是那樣一個人,卻願意干一般人不願幹的事,陪着袁寧一起抱着袁寧父母的骨灰罈上車。
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從章修嚴一次次為袁寧破例開始、從袁寧一天天變得依賴章修嚴開始——他們之間就有了深深的羈絆。這大概就是為什麼連章家人都同意他們在一起的原因吧?他們仿佛已經長進對方的血骨里,想要分開必須得經歷一番剝皮削骨的痛。
袁波盛了飯,端出去,又折返廚房盛第三碗。飯桌上的氣氛有些古怪,章修嚴看看袁波,又看看袁寧,用眼神問袁寧到底怎麼回事。袁寧裝死,安安靜靜地吃飯。
袁波也沒立刻開口問什麼,只偶爾給袁寧夾點自己帶來的菜,都是袁寧愛吃的。袁寧對上袁波的目光,更慫了。
三個人幾乎秉承着食不言寢不語的良好習慣,很快把飯菜解決完了。袁波對袁寧說:「去把碗洗了。」
章修嚴如果到這會兒還看不出古怪,那他就不是章修嚴了。他站了起來,把碗筷收拾好,淡淡地說:「碗是我洗的,我不會做飯。」說完他就把碗筷拿進廚房,熟門熟路地洗起碗來。
袁波有些吃驚。他沉默了許久,看向在一邊巴巴地看着自己的袁寧,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是你主動招惹人的?」章修嚴怎麼都不像是會對自己弟弟下手的人。
袁寧慫慫地點頭,像只小鵪鶉。雖然是大哥先親他的,但確實是他主動招惹的沒錯,他從小就特別特別喜歡大哥,很想一直和大哥在一起。
袁波還能說什麼?是自家弟弟招惹人家的,人家章家能接受就不錯了,他還能怎麼興師問罪?
袁波默不作聲地走進廚房,收拾章修嚴清洗完的食盒。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寧寧他那人最死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