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趨勢有關係,也和他心軟良善的脾氣有關。章修嚴很同情老人養大了一個白眼狼,不過他和袁寧一樣看得清清楚楚:這老人是有點執拗的,他樂於幫助別人,但接受別人的幫助卻讓他坐立難安。像今天這樣,如果他們直接給錢——或者圍觀的人直接捐錢,老人很可能會拒不接受。在老人這一代人眼裏,有手有腳卻不想辦法養活自己、反而巴巴地去乞求別人的幫助,是非常可恥的行徑。
這樣的堅持不能說不對,有的時候這種堅持甚至是寶貴的。但對於想要幫助他們的袁寧來說,事情就有點棘手了。章修嚴帶着袁寧離開老人家,與趙記者分頭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袁寧就跟章修嚴說自己準備出門。章修嚴睨了他一眼,沒有多問。袁寧給自己打了打氣,拜託李司機把自己載到書法協會副會長張知寒家裏。張副會長的妻子認得袁寧,見敲門的是袁寧就熱情地把他請進家門。
張副會長的妻子笑着說:「寧寧啊,你看你上次送來的花長得怎麼樣?我這樣養着沒錯吧?」張副會長把盆栽擺在客廳顯眼的地方,光線充足,水分也充足,花兒長得非常好。
袁寧說:「您這麼細心,自然不會養錯!」
「你這嘴巴就是甜,」張副會長妻子臉色突然充滿惆悵,「要是我那兒子能學到你的萬分之一,也不會三十老幾還打單身了。你說我這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喲!快三十歲才生了一個兒子,等了三十年,盼了三十年,就是等不到抱孫子。別說抱孫子了,連兒媳婦都沒影!你張老師本身就是家裏的獨苗苗,難道張家的香火真的要斷在我們這兒了?」
「也許再過幾年就好了,」袁寧寬慰,「張哥才剛滿三十歲,可能還想再玩個三兩年。」
「是就最好,」張副會長妻子嘆了口氣,「他不在我們身邊,我們也管不了他。他這人又不愛說話,永遠是悶葫蘆一個。多虧了有小方在他身邊。小方你也見過,上回一起來我們家過中秋的,你來見你張老師時他也在。小方在這方面可比你張哥出息多了,女朋友都談了幾個。唉,我得叫他多幫忙留意,遇上好的給你張哥介紹介紹。」
袁寧對那位「方哥」印象頗深,點點頭說:「方哥確實很受歡迎,有方哥幫忙篩選和把關,挑的女孩一定會讓您滿意的。」
得了袁寧的寬慰,張副會長妻子的愁眉才舒展開。她拉袁寧坐下:「瞧我!居然和你說這些。你是來找你張老師的嗎?」
「是的,」袁寧問,「張老師他不在家嗎?」
「他出去遛彎了,但馬上就會回來,你先坐着。」張副會長妻子起身給袁寧榨果汁。
等張副會長妻子把果汁端出來時,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袁寧抬眼一看,原來是張副會長回來了!袁寧站起來喊:「張老師!」
張副會長慈和地一笑:「寧寧來了?有什麼事嗎?」
袁寧從背包里取出帶來的筆,放在了桌面上:「張老師,我覺得這筆和您曾經跟我提過的『吳溪筆』很像。」
不用袁寧說,張副會長的目光也被那支筆吸引了。袁寧說的「吳溪筆」,曾經也是筆中名品,有三百來年的歷史,一代接一代地傳下來,一代更比一代好。「吳溪筆」在華國建立之後最出名的一段時期,是跟着百川社傳遍華國的那一陣——那時百川社的人都拿着一支「吳溪筆」。只是後來百川社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再也沒能相聚一堂。
當初那個制筆人也寫得一手好字,是他的知交好友。
只是那個人悲涼而孤寂地死在了遠方的棉花地里。
他收斂的屍身。
他本是要帶去喜訊的,卻只帶回了噩耗。
93|第 9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