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怪不怪。他感覺到四周有向這邊窺探過來的目光,抬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說道:「屋裏說。」
三個人到屋裏坐定。韓助理讓羅元良把章先生的決定說出來,自己則掃視着程忠的屋子。從這屋子裏陳舊的陳設來看,程忠確實不是貪圖安逸、貪圖享受的人,只是根據了解到的情況來推斷,韓助理認為章先生的決定是對的,程忠並不適合繼續管理牧場。
這就像古代有些頑固不化、不知變通的「清官」,認死理地抱着自己的「信念」甘守清貧,連帶家裏人也和他一起受苦。但是,受的那種苦並沒有太大的意義,他管理的地方還是一團糟,底下的百姓還是跟着他一起苦。
品行是很要緊的,但不是說有了品行就可以一路開綠燈。以前是謝老沒心情也沒精力管,現在不同了,袁寧雖然還小,但章家從來都不把小孩當小孩看。遇到可以鍛煉孩子的機會,章先生從來都不會放過——這個牧場肯定會是袁寧練手的地方。
章先生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在那之前他必須把袁寧掃清太棘手的障礙,讓管理這個牧場的難度降低到袁寧可以應對的程度。
要做到這個要求,管理牧場的人必須換掉。羅元良說完了,韓助理才開口:「程先生你覺得怎麼樣?」
程忠還是想為工人們爭取一下:「我覺得他們不至於做那種事,畢竟真的不打疫苗,影響的可不僅僅是牧場。要是我們不知道牛羊生了病,照常把牛奶之類的供應出去,人吃了喝了可是會出事的。」
羅元良不說話。
韓助理也沒開口。
程忠底氣弱了些:「那些問題太雜也太難,誰能答出來?」
「你難道不能?」韓助理問。
「我可以。」程忠對牧場的基本情況還是了解的,「可是他們——他們不一樣。」
「他也可以。」韓助理指向羅元良。
程忠沉默。
韓助理拿出一份資料,把它遞到程忠面前。
程忠手抖了抖,接過資料,仔細看了一遍,手抖得更厲害了。他語氣十分激烈:「我從來沒貪過牧場一分一毫!」韓助理給他看的,是同規模牧場的經濟收益橫向比較和經濟收益估算。這牧場的收益被韓助理用紅色的筆標記起來,鮮明無比,也刺目無比。
「但是牧場的工人拿走了牧場大半收益。」韓助理篤定地說,「而你對此一無所察,永遠都覺得目前的經濟收益是正常的。你是一個重感情的人,重情重義,對謝老永遠懷着感激,對鄉人永遠懷着幫助他們的善意,但章先生說了,『不要在工作的時候講人情,要講也等工作做好之後再講』。不管是誰,不適合就換掉。」
程忠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他明白了韓助理的意思。工人們要走,他也要走。他知道工人們手腳有點不乾淨,但始終覺得他們只是小偷小摸,應該不敢太過分。他向謝老備報過這一點,謝老也說由着他們,他自然也就由着他們,沒想到工人們的膽子日增夜長,竟到了敢掏走牧場大半收益的程度!他做錯了嗎?他果然不適合管理牧場嗎?
程忠站了起來,背有點彎。他嘆息了一聲,說道:「我去把他們找過來。」
工人們一聽要集合,面面相覷,拖拖拉拉地來到程忠門前,稀里嘩啦站了一排,都在交頭接耳,討論會是什麼事。韓助理從程忠屋裏走出來。
工人們霎時一靜。
韓助理說:「我會問你們一些問題,你們聽完後不許交頭接耳。如果自認知道八成以上答案的,你們就可以進屋向羅元良說出答案。如果你們答不出來,那麼你們在牧場的工作到此結束。」
一眾譁然,頓時鬧開了:「我們在牧場工作這麼多年,憑什麼讓我們走?」「是啊,牧場是我們一手打理的,你說讓我們走就讓我們走,憑啥啊!」「還要回答問題,誰知道是什麼問題!萬一是沒人能答出來的呢?」
韓助理靜靜地掃視一周,直至眾人噤聲不敢說話,他才冷冷地說:「你們也可以不接受我給你們的選擇直接離開。」
沒有人說話了。事實上他們也清楚,牧場易手了,很有可能迎來一場換血清洗,只是程忠給的答案讓他們鬆懈下來,覺得牧場的新主人會比謝老更容易糊弄。想到這裏,他們不由都用責怪的目光望向程忠。至
第7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