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美,和爹爹一樣,愛《漢書》勝於《史記》。」
傅琨見她說得調皮,又笑起來,「你又胡猜,爹爹一樣喜愛《史記》。」
傅念君接道:「女兒讀史尚且粗淺,更不能說有什麼見解,只不過是作為閨帷女兒,仰慕《漢書》之中大漢盛世的烈烈雄風罷了。」
她神色中有些嚮往:「女兒覺得,班固在燕然山勒石封功,隨着竇憲出塞三千里,帶回的不止是卓著功勳,還有形諸筆墨的慷慨豪情,太史公筆法固然『言有序而有物』,卻不如班固筆下那般『犯強漢者雖遠必誅』的氣勢令人折服,先人大作,女兒自不能窺其萬一,不敢說想以史為鏡,望今時興替,不過是瞻仰大漢豪情罷了。」
她一番話畢,傅琨只深深望着她,「念君,這話你是聽誰說的?」
傅念君搖搖頭,「無人教授。」
她只是真的那麼認為而已。
大宋受西夏契丹蒙古環伺,燕雲十六州尚未收復,朝廷在軍事和外交上疲憊無力,百姓在民族氣節上也深感屈辱,昔日漢人擊退匈奴的雷霆之勢早已無存,她讀書這麼多年,也同許多士人一樣,不僅僅囿於風花雪月,偶爾也會惜古思今,追憶下漢家陵闕。
只是這點子文墨,她也不敢在傅琨眼前賣弄,自然說了幾句就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頭。
傅琨卻閉了閉眼,對着女兒長嘆一聲,仿佛尋到了知音:「何以下酒,惟《漢書》耳!」
她竟把他的心事也說中了。
他今日在朝堂上與參知政事王永澄政見不合之處,就是針對西夏的對策,自西夏脫宋自立不過數年,就敢屢犯邊境,朝廷卻如當年不敢立刻出兵討伐一般,左右踟躕,拖累地軍心渙散。
是戰是和,不斷商議,文武百官,竟一個都沒有強漢之時的慨然大勇,再出不了一個千里縱橫,馳騁大漠,至封狼居胥而還的霍去病。
怎不叫人扼腕。
第7章 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