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酷刑,您說。」
隨意的語調,沒有一點正經。
跟「接受酷刑」掛不上邊,若說她是來砸場子的,沒準還能可信。
手掌放到她的頭上,閻天邢微微俯下身,故意壓低的語調里充滿了溫柔,「給點面子,先收一收這大姐大的架勢?」
「……」
不知是他的嗓音過於溫柔,還是吹拂在耳邊的氣息過於暖和,以至於墨上筠滿身的刺不自覺的收斂。
她伸出手指,指腹從他下巴處划過,短暫的接觸,但觸感卻尤為分明。
痒痒的,略帶涼意,明顯在調戲。
墨上筠遞給他一個眼神——『得!就賣你一個面子。』
閻天邢無奈地挑眉。
捏了下她有些發紅的耳朵,閻天邢起身,走向她對面的辦公椅,坐了下來。
「你有過當教官的經驗,」閻天邢雙手放到辦公桌上,身形微微前傾,認真地盯着墨上筠,字字頓頓地問,「能不能以教官的角度,回答我幾個問題。」
「……」
墨上筠沒有及時回答。
可以說,在閻天邢將話問出的那一瞬,墨上筠就能察覺到,有怎樣的深坑擺在跟前。
而且,這個坑,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
沒有選擇的餘地。
真能耐,對付起人來,一套一套的。
軟硬兼施,一點都不單調。
見墨上筠沉默,閻天邢眼瞼抬了抬,一股無形的壓力衝着墨上筠而去,他鼻音輕揚,「嗯?」
「行。」
橫豎都是一刀,墨上筠也很是乾脆地應聲。
就算不應這一關,接下來肯定還有其他招數等着她。
閻天邢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
當然,墨上筠也沒想過閻天邢會當沒發生過,就此息事寧人。
見墨上筠點頭,閻天邢便問:「如果你是教官,遇到昨天的學員表現,會怎麼樣?」
就知道是這個坑!
閻天邢耐心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半響,墨上筠拿起桌上的保溫杯,又慢條斯理地喝了幾口溫水,然後慢慢吐出一個字,「罰。」
於是,閻天邢順着她的話,繼續問:「怎麼罰?」
眼瞼微抬,墨上筠道:「具體情況具體分析。」
「就拿你的情況來說。」
嘖,還真直接!
這完全就是用她的懲罰來對付自己。
說的太假了吧,這一關過不了;過得太真了吧,事情也難辦。
心裏腹誹着,墨上筠瞧着神色格外柔和的閻天邢,吐槽道:「你有沒有覺得你現在想知心大叔?」
忽然被安上「大叔」的稱號,閻天邢神色微微一頓,繼而眉目收斂幾分柔和,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墨上筠,手指輕輕在桌面敲響,低沉嗓音滿是威脅,「墨小筠,你再耽誤時間,今晚就甭想休息了。」
「懲罰不重要。」墨上筠挑了挑眉,直接說出了閻天邢想聽的話,「追根刨底,問明緣由。」
閻天邢輕笑,「你也知道?」
外面的雨水淅淅瀝瀝,一樓的吵鬧聲似乎安靜下來,這一棟辦公樓里,仔細去聽時,忽然就陷入寧靜中。
唯獨剩下這深夜和雨聲。
保溫杯有點暖和,墨上筠雙手握着,因衣袖過長遮掩住手腕和手掌,只露出幾根手指,於是手指的膚色和衣服的顏色形成鮮明對比,而她那根根纖長漂亮的手指,卻莫名看着小巧可愛。
墨上筠微微垂下眼瞼,盯着保溫杯里的熱水,還有白色水霧升起,氤氳了視線,停留於眉目時有些涼意。
閻天邢盯着她,看着她輕顫的睫毛,在眼底灑落一片陰影,固執與倔強仿佛都融入其中,而緩緩升起的水霧,卻將這些情緒一點點融化,於是她整個人都變得柔和起來。
褪去所有的一切,歸根結底,墨上筠就是一個柔和的人。
最後,她微微仰頭,喝了口水。
「團隊訓練沒有錯,但有些團隊放在部隊裏,已經有拉幫結派的現象了。」墨上筠抬起眼瞼,直視着閻天邢的視線,一字一頓道,「你不會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