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計劃要變動嗎?」望着樓漠白沒有絲毫表情的側臉,大長老試探性地問道。
「不用。」樓漠白擺擺手,「不要在乎那麼多,計劃繼續。對了,那森林中的霧障,你可驅除掉了?」
「那霧障不愧是道宗的保障,不過這麼多年來終究腐朽了許多,所以雖然麻煩,但到了明日,我們便可真正攻入進去了。」說及這裏的時候,大長老的言語中,也多了幾分自信。
「如此便好。」樓漠白勾起唇角點點頭。
夜裏,隨行的侍女為樓漠白鋪好床鋪之後,便自發地出去了。
自從樓漠白登上魔宗宗主之位後,就越發不喜自己身邊有侍女跟隨,每每自己睡覺或者處理事情的時候,都喜歡獨處,不喜歡有侍女站在一旁,連侍衛都是站得遠遠地。
有一次,一個新來的侍女不知道規矩,看到他的寢殿旁邊沒有人,便趁機溜了進去,然後悄悄走向樓漠白的床榻,準備色誘一下這位實在是俊美得驚為天人的主上。誰曾想,她剛剛靠近床榻,看似已經完全入睡的樓漠白卻猛然睜開眼睛,璀亮的雙眸中沒有一點睡意,抬手便探向那侍女的喉間,一掌便結果了她的性命。
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人敢冒犯這個規矩。
樓漠白讓人吹了帳中的其他燈,只留了床榻旁邊的一盞——這也是他的習慣。
天氣雖然已經炎熱起來,但是入了夜,還是有一股寒氣,特別是在這深山裏,日夜溫差變化非常大,白天還讓人熱得汗流浹背,晚上卻冷得人直打哆嗦。
當然,按照樓漠白的功力,是不會懼怕這點寒氣的。只不過睡上床之後,還是習慣性地蓋上了一床薄被,才閉上眼睛。
他很快就睡過去了。
不過,他沒有想到,今夜的夢中,竟然會是如此的不平靜——
「哥!哥——」一個稚嫩的悽厲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恍若驚雷一般頓時在樓漠白的心頭炸開!
「漠蕭!漠蕭你在哪兒?」年幼的他慌亂地打量着周圍,火光映得他的臉上一片赤紅,連他那雙澄澈的雙目都忍不住染上了紅色,這種紅,是絕望的紅。
他邁出小小的腿,在院子中奔跑着,這一路過來,卻是看到了一片屍山血海!
這裏是人間地獄!
曾經對他聞言細語的乳娘,被人砍斷了脖子扔在院子裏,那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眼底深處的恐懼在他死亡的那一刻定格;服侍他的那個年僅十六歲的丫鬟,正是花兒一般的年紀,卻被人強暴之後一刀穿心,一身衣衫破爛,身上到處都是血污,要知道,她向來愛美,也是最愛乾淨的;年邁的老管家,被人砍了雙臂,連眼睛都挖出來了,悽慘的死狀教他看了差點沒吐出來
死的人,太多了。
年幼的他看到這些屍體,忍不住退步,卻突然想起父母臨終時對他的交代,再聽着那就近在耳畔的弟弟的呼喚聲,他還是硬鼓着勇氣,不顧一切地沖了過去。
「啪!」他被某隻斷腳給絆了一下,頓時摔倒在地。
地上蜿蜒漫溢的是殷紅的鮮血,他一跌下去,便沾了滿身的鮮血,連那張精緻乾淨的白玉小臉兒也不例外。
但這些鮮血並不足以讓他恐懼,讓他真正害怕的是近在咫尺的那張臉,一張死人的臉。
那是他的表姐,此行前來他家裏玩的,卻遇上了這種禍事,性子素來潑辣的她很是直爽,他和漠蕭都很喜歡她,總是追在她身後喊着「姐姐」「姐姐」。她的笑臉本是最燦爛的,此時卻化作了地獄的厲鬼,深深地映進了他的腦海里。
「啊!——」小小的他腦中頓時一片空白,當即翻身坐了起來,慌忙地蹬着腳後退,恐懼的尖叫遲遲沒有消失。
但是他往後退,卻又撞上了另一個小廝的屍體,那觸手冰涼的感覺,讓他頓時覺得頭皮發麻。
「哇!」他的年紀還這么小,哪裏承受得住這樣的場面,他嘴巴一撇,當即哭了出來,嘴裏還不斷喚着「爹——娘——」
這樣一喚,卻是讓他愣住了。
要知道,爹和娘,都不在了,這個世界上,相依為命的,只有他和弟弟樓漠蕭了。
弟弟漠蕭
一三五 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