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永遠不夠花。
錢花完了,可以再掙。
而時間呢?
時間一過,就永不再回來。
青絲……
白髮……
白髮還能變回青絲嗎?
又開春了。
春天仿佛在安慰每個人:「我又回來了,只要你活着,就有春天。」
活着……
呵……
五十九歲的春天還是五十八歲的春天嗎?
生活中充滿了假象,連春天都是這樣虛偽。
也許……並不是虛偽。
也許……只是肝腸寸斷的安慰。
也許……春天只是在安慰他自己。
孩子們練劍的聲音隨春風飄來,飄散在花園裏。龍昌苗不由自主地往練武場行去。
他微笑着,這就是龍鳳山莊的未來。
他苦笑着,這就是龍鳳山莊的未來。
忽然,只見練武場上,龍五爺自陣列里拉出一個孩子,一巴掌重重摑在他稚嫩清秀而冷漠呆滯的小臉蛋上,同時罵道:「豬腦子,比豬腦子還蠢笨,真是『絕世豬頭』。」罵完又抬起手,似乎還需再打幾巴掌,才能勉強消去心頭怒火。
龍昌苗一驚,大呼:「住手!」隨即縱身一躍,落身場中。司馬旦也縱身一躍,落在他身後。
他瞪着龍五爺,龍五爺垂頭低語道:「三哥。」
龍昌苗移開視線,俯下身輕撫孩子稚嫩的臉頰,只見臉頰上印着一個血紅的巴掌印,他柔聲問:「痛不痛?」
孩子也不答話,仍是低頭看着地面,一動不動。
龍昌苗轉頭質問道:「洵兒犯了什麼錯?為何出手如此之重?」
龍五爺怒氣未消道:「此子整日心不在焉,呆若冬瓜,兩個月來,一式都沒有學到,諸門長老都束手無策,說他是『絕世豬頭』。我看也是,若人人如此,如何能光耀我門楣?看來不給點教訓是行不通了。」
龍昌苗一怒大喝:「似你這般教法,就行得通了嗎?依我看,不出半年,我山莊上下所有孩子都給你打絕了。到那時,門楣便光耀了。」
龍五爺垂首,不敢再發一語。
「何況,」龍昌苗柔聲道,「洵兒命苦,如此年幼便無父無母,心中難免悲傷,一時半會難以恢復。作為長者,當多加關懷才是,切不可再增其傷痛。」
龍五爺懊悔道:「是。」
江湖傳言,夜龍已出現在東南一線谷一帶。
「夜龍出現,天下必變。家有神童,當持寶劍。」
各門派、世家紛紛採取行動,這可是翻身的唯一機會,千載難逢的機會。
夕陽山莊。
萬雄天輕撫着刀鋒,他的眉頭也緊鎖。
刀,仍舊雄壯鋒利;人,也正當壯年。
「夜龍出現,天下必變。家有神童,當持寶劍。」
他一掌劈開寶座旁的大理石桌,怒火中燒道:「豈有此理?」
豈有此理,在這一統江湖的緊要關頭,夜龍出現了,豈有此理?
堂下眾人瑟瑟發抖,誰也不敢支一聲。
座邊謀師「鬼機子」目光閃爍,道:「盟主不必動怒,今應以統一大業為重。同時靜觀其變,斬草除根,總該有個長遠之計才行。」
萬雄天沉思半日,終於作出決定:「為今之計,也只好如此了。傳令,吩咐下去,山莊上下童子,凡資質頗高者,改,棄刀從劍。違者,宰。」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元好問《摸魚兒.雁丘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