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沛被攻陷的當日,身在洛陽的劉辯正留宿於唐姬的寢宮。
夜闌更深,很是有幾分露重霜濃的意思。
翻來覆去無論如何都睡不着的劉辯從鋪蓋上坐了起來。
他先是低頭看了一眼身旁睡着的唐姬。
前半夜的顛鸞倒鳳,已經是讓唐姬渾身疲累,早已沉沉的睡了去。
香肩半露在被子外,雖說與唐姬已是多年夫妻,劉辯還是覺着她那雙肩頭瑩潤的就如同白玉一般。
很是輕柔的幫着唐姬蓋起了被子,劉辯站起身,披上了長袍,輕手輕腳的朝着寢宮前院走去。
深更半夜,侍女們也多已是睡下,在寢宮外,只有着幾名身穿秦軍衣甲的衛士正在值守。
與尋常王府衛士頗為不同,守在寢宮外的衛士,竟是清一色的女子。
她們人數不是很多,隸屬於王府衛士統轄,接受過王柳和王榛訓練的她們,如今承擔的,不過是守衛王妃們寢宮的職責。
女衛士於內,在寢宮外圍,還有着正規的王府衛士。
如此安排之下,劉辯每位王妃的寢宮,都是保護的如同鐵桶一般嚴密。
&下!」披着長袍剛走到寢宮前院,那幾個守衛前院的女衛士就齊齊抱拳躬身向劉辯行了一禮。
朝這幾個衛士點了下頭,劉辯徑直走到前院的花亭外,仰臉望着滿天閃爍着的繁星。
特種兵出身的劉辯,很是清楚良好的休息對他來說便意味着充沛的精力和清晰的頭腦。
可今晚,他無論如何也是睡不着。
他竟是少有的失眠了!
望着夜空中滿天的繁星,劉辯深深的吸了口氣,臉上竟是流露出了一抹悲天憫人的表情。
就在這時,他的身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當腳步聲到了離他只有五六步的地方停了下來,接着他聽到了唐姬甜甜的聲音:「殿下,更深露重,還是回房安歇吧!」
&士們效死用命,本王卻在此處安享其成,如何安歇的下?」並沒有回頭,劉辯輕嘆了一聲對已經換上宮裝,正聘聘婷婷立於他身後的唐姬說道:「唐姬,可記得我二人逃離洛陽,距如今已是有了多久?」
&年了……」劉辯突然提起當年逃離洛陽的事情,唐姬只是愣了一下,隨後便輕聲說道:「若非殿下,唐姬不曉得如今過的如何淒涼!」
&非你那支歌舞,本王當日也是幾乎沒了生存下來的希望!」轉過身,目光溫柔的看着唐姬,劉辯嘴角帶着一抹笑容,朝唐姬招了招手,輕聲說到:「你過來,且陪本王聽聽這夜色中荒魂的訴說!」
劉辯這句話說的很是溫柔,可聽在唐姬的耳中,卻是讓她渾身不由的都起了一陣寒意。
唐姬畢竟是個女子,夜色正濃,在前院內突然說起鬼魂,她還是難免會感到心內一陣陣的害怕。
看出唐姬臉上流露的懼怕,劉辯輕聲說道:「唐姬莫怕,且與本王一同,仔細的聽聽!」
劉辯再次要她上前,唐姬這才輕輕應了一聲,輕移蓮步,走到了他的身前。
伸手摟住唐姬的香肩,劉辯抬起手臂,指着夜空中的繁星,對唐姬說道:「自從當年離開洛陽,十年中,本王南征北戰,多少將士埋骨沙場!這點點繁星,便是將士們的遊魂,細細聆聽,便能聽出他們在說着些什麼。」
&下心內慈憫,因此才有這般念想!」依偎在劉辯懷中,唐姬輕聲說道:「將士們為了大秦,為了將來匡復大漢,想來即便是戰死,也是死的無憾!」
&凡死去,如何無憾?」摟着唐姬,劉辯面色凝重的說道:「戰亂之中,死去的將士們,何人沒有妻兒父母?戰爭,是每個母親難以承受的痛,本王最大的願望,便是這世間再無征伐!」
同樣的話,劉辯曾在十年前逃離洛陽的當晚對唐姬說過。
再次聽到他說出這句話,唐姬將腦袋依偎在他的心口,雖是沒有言語,心底卻是有種只要依偎在他懷中,就無比安心的感覺。
摟着唐姬站在花亭外的劉辯並不曉得,就在他仰臉望着天空,說出這麼一番話的同時,在離他們不遠的暗影處,一個人正靜靜的蟄伏着。
蟄伏在暗影中的人,手按着劍柄,一雙眼睛如同利刃一般直逼着劉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