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紅,你小子當是打發乞丐呢?五成還差不多。
陳平安繼續說道:「文廟這邊,除了大批量煉製鑄造某種兵家甲丸之外,有可能還會打造出三到五種制式法袍,因為還是走量,品秩不需要太高,類似早年劍氣長城的衣坊,北俱蘆洲有個彩雀府,有機會佔據其一。嫩道友,我知道你不缺錢,但是天底下的錢財,乾乾淨淨的,細水流長最可貴,我相信這個道理,前輩比我更懂,何況在文廟那邊,憑此掙錢,還是小有功德的,哪怕前輩光風霽月,不要那功德,多半也會被文廟念人情。」
蠻荒桃亭當然不缺錢,都是飛升境巔峰了,更不缺境界修為,那麼「浩然嫩道人」如今缺什麼?無非是在浩然天下缺個安心。
怕來怕去,歸根結底,桃亭還是怕自己在文廟那邊,身為異類,不受待見,許多可錯可對的事情,文廟會偏袒浩然大修士。
那麼當下,年輕隱官就等於幫着嫩道人,把一條彎彎繞繞的請香路,鋪好了。走遠路心更誠,年關更易過。
嫩道人神色肅穆起來,以心聲緩緩道:「那金翠城,是個與世無爭的地方,這可不是我胡說八道,至於城主鴛湖,更是個不喜歡打打殺殺的修士,更不是我胡謅,不然她也不會取個『五花書吏』的道號,避暑行宮那邊肯定都有詳細的記錄,那麼,隱官大人,有無可能?」
話說得含糊。
陳平安心中瞭然,微笑道:「如今不好承諾什麼,不然別說前輩不信,我自己都覺得沒誠意。但是前輩幫助金翠城多出一條退路,事有萬一,到時候城主鴛湖走不走這條路,就是她自己的選擇了,前輩這邊,已算很厚道極念舊了。」
嫩道人想了想,說道:「回頭我得與李槐的師父說一聲,事情太大,我可不敢自作主張。」
其實說個屁的說,老瞎子稀罕聽這些芝麻綠豆大小的事兒?不過是桃亭覺得好像雙方這場閒聊,一直被年輕隱官牽着鼻子走,太沒面子。
陳平
安點頭道:「前輩年長,處世之道,老成持重。」
嫩道人記起一事,小心翼翼問道:「隱官大人,我當年偷溜出十萬大山,去為鴛湖那小婆姨道賀破境,避暑行宮那邊,怎就發現了?我記得自己那趟出門,極為小心,不該被你們察覺蹤跡的。」
陳平安笑道:「沒寫過,我瞎說的。」
避暑行宮的檔案秘錄,只寫了十萬大山的桃亭,與金翠城鴛湖關係不錯,再就是上代隱官蕭愻在上邊批註一句,字跡歪扭:姘頭無疑了。
嫩道人笑容尷尬。
信好還是不信好?好像都不好。
陳平安沉默片刻,疑惑道:「前輩對那半成收益,就沒點疑議?其實晚輩是很希望前輩能夠開口討要個一成的。」
嫩道人剛要說話,陳平安就已經神色誠摯感慨道:「不曾想前輩實在慷慨磊落,竟是半點不提此事,晚輩佩服,這份山巔風範,浩然罕見。」
嫩道人還能如何,只能撫須而笑,心中罵娘。
只是轉念一想,嫩道人又覺得自己其實不虧,賺大了,當然身邊這個年輕人只會賺得更多。
嫩道人憋了半天,以心聲說出一句,「與隱官做生意,果然神清氣爽。」
陳平安搖頭笑道:「晚輩遠遠不如前輩才對,因為前輩根本就不是一個生意人,所以為人處世,才能氣定神閒。」
這話,實在。
嫩道人這下子是真的神清氣爽了。
這艘文廟安排的渡船,走得慢悠悠,快不起來。一路上,幾條更晚動身趕赴鸚鵡洲包袱齋的渡船,都更早到了那邊渡口,都是山上的私人渡船,不過路過時,有意無意都改變路線,選擇稍稍繞開,顯然是對那位脾氣極差的青衫劍仙,以及脾氣更差的「嫩道人」,有了極大的心理陰影。誰都不希望成為下一個仙人云杪或是飛升境南光照,說不定一個眼神交匯,就礙了對方的眼,然後自家渡船就會挨上一劍?
唯獨一條流霞洲渝州丘氏的私家渡船,不遠離反靠近,陳平安主動與那條渡船遙遙抱拳行禮。
身為丘氏客卿的林清,向對面渡船那一襲青衫,抬手拋出一物,是那方剛剛雕琢完畢的山水薄意隨形章,老人以心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