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如此,就比較符合老大劍仙的作風了。
陳平安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可能真是老大劍仙讓寧姚這麼安排的吧,回頭我問問看。」
事實上,陳平安真正要問的,其實是陳緝,或者說早年的老劍仙陳熙才對。
齊狩問道:「如果是讓你猜呢?你覺得是為什麼?」
陳平安想了想,輕聲道:「過去的都已過去,未來的還未到來,兩把椅子就永遠空着了,也不算空着吧,反正就像兩位相鄰而坐的劍修,卻不是具體的某個人,不是現在還在糾結能否成為城主的齊狩,甚至不是已經穩坐天下第一人的寧姚。而只是過去卻不被忘卻的所有劍修,與未來會成為將來的所有劍修。」
齊狩思量一番,竟然覺得陳平安這個臨時給出的答案,頗有道理,極有意思,不由得感嘆道:「果然是讀書人!」
陳平安氣笑道:「好不容易跟你聊點掏心窩子的話,你就這麼不知好歹,欠罵是吧?」
齊狩雙臂環胸,看着金燦燦的稻田,就像他當年獨獨相中的那方印章,邊款內容寫那家給人足,時和歲豐,筋骸康健
不然以他跟陳平安的那點交情,豈會照顧晏家鋪子的生意,只能是捏着鼻子,拗着心性,托人幫忙買下那方一見傾心的印章。
齊狩沉默片刻,說道:「雖說是最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直覺告訴我,那個城頭最新刻字的劍修,不是我家老祖,不是寧姚,也不是刑官豪素或是陸芝,而是你。」
陳平安一笑置之,攤開一隻手掌,輕輕抵住田壟,「只有一件事,讓我覺得最得意,嗯,做成了這件事,我很舒心快意。」
齊狩轉頭看了眼那傢伙的側臉,眉眼飛揚,神色確實有幾分罕見的暢快,是一種毫不掩飾的鋒芒畢露。
陳平安抬起一隻手,雙指併攏,往下一划,再一橫抹,然後五指張開,「將那擁有一把本命飛劍『脂粉』的蠻荒劍修,紅葉劍宗的蕙庭,給一劍劈成兩半,再攔腰斬斷,以道門雷局將其魂魄煉殺殆盡,再剝離出這傢伙的妖族真名,如此虐殺,很過癮。如果不是當時還要與人問劍,我其實還有很多手段等着蕙庭好好消受一番。」
齊狩與納蘭彩煥,還有米裕,都屬於在戰場上以手段狠辣著稱的劍修,但是聽到陳平安的這番言語,還是有幾分頭皮發麻。
只是聽說那個蕙庭終於死了,讓齊狩確實心情大好,他側過身,主動抱拳道:「這件事做得漂亮!」
陳平安說道:「不過蕙庭當時是為了救個朋友,屬於自己求死,大概在蠻荒天下修士眼中,也屬於豪傑了?」
齊狩冷笑道:「這傢伙也就是沒落在我手上。」
陳平安嘖嘖道:「落在你手上又如何,你能夠在托月山和元兇的眼皮子底下做掉蕙庭?你要知道,這位蠻荒大祖的首徒,還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飛升境劍修。」
齊狩好奇問道:「那你是怎麼讓蕙庭自投羅網,又是怎麼讓那元兇救之不及的?」
陳平安卻沒有給出答案。
蠻荒天下總有那麼一小撮修士,讓劍氣長城最為記恨,卻殺之不得。
比如文海周密的大弟子,劍仙綬臣,以及這個行事陰險、專門刺殺女子劍修的蕙庭。
而蕙庭又顯得尤其可恨,綬臣再可恨,擅長在戰場上隱藏身份,喜歡撿漏戰功,但是歷史上綬臣也曾有多次硬碰硬的問劍,再者綬臣的出劍精準,並不會刻意針對誰,而蕙庭就只是為了提升飛劍「脂粉」的品秩,只挑選劍氣長城的女子劍修不說,根本不管境界高低,年紀大小,而且每次得手就立即撤出戰場,那些被飛劍斬殺的女子,下場極為悽慘,魂魄會被飛劍拘押再煉化,如燈芯之緩慢燃燒。
齊狩問道:「書院選址妥當了,你不去那邊看看?」
陳平安搖頭道:「下次再說吧,我馬上就要返回浩然天下。」
齊狩撇撇嘴,「到處都是隱官大人的身影,都過去這麼些年了,好像還是撇不乾淨,確實煩人。」
陳平安笑道:「齊兄這個馬屁,拍得有點水準了,到了我那落魄山,至少能當個外門雜役弟子。」
齊狩打算起身告辭,陳平安突然說道:「離別在即,那我就以上任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