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挪窩溫養在明堂竅的本命飛劍,蠢蠢欲動,幾乎就要「脫鞘」而出。因為在這方古怪天地里,修為高低與天道鎮壓力度成正比,按照劉灞橋的估算,護山猿並不輕鬆,哪怕能夠強行運氣換氣,並且事後利用強橫體魄或是無上神通,反過來壓制天道引發的氣海沸騰,但是這種「作弊」的次數,絕對不會太多,否則就要擔負起洪水決堤的巨大風險,千到時候年道行毀於一旦,也不是沒有可能。退一步說,每次以此方天地之外的「神仙」身份出手,已是一種折損,其實就等於世間俗人的折壽了。
但是當劉灞橋看到老猿踩塌屋頂後的這個落地處,立足之處的兩個大坑,這名風雷園劍道天才開始慶幸自己沒有輕舉妄動,否則就會引火上身,以老猿當時那股新鮮氣機的渾厚程度,若非發現福祿街李家大宅的動靜,不得不去確定正陽山小女孩的安危,追殺那個狡猾似狐的草鞋少年,不一定有十成把握,但是追殺自己劉灞橋,絕對是一殺一個準。
當然,老猿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在自己本命飛劍將出欲出之際,護山猿肯定已經察覺到自己的存在。
只不過劉灞橋鬼門關轉悠了一圈,後怕歸後怕,不過對於老猿存在本身,談不上如何畏懼,風雷園對正陽山,雙方無論實力如何懸殊,不出手還好,一旦有一方選擇出手,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境地,而且修為低下之人,絕不會向對手磕頭求饒,這是兩座東寶瓶洲劍道聖地五百年來,用無數條人命證明過的事實。
何況劉灞橋在小鎮又不是沒有後手。
劉灞橋緩緩站起身,沒有徑直返回衙署,而是走向那棟最西邊的破落小宅,站在低矮黃泥牆外,使勁喂了一聲,在男人和他媳婦都轉頭望向他之後,他隨手丟出一顆金精銅錢,拋給那位梨花帶雨的婦人,笑道:「大姐,求你就別嚎了,我在那麼遠的地方都瘮得慌!」
婦人接過金色銅錢,低頭瞥了眼樣式,跟銅錢差不多,就是顏色不同,她有些呆滯,小聲問道:「金子?」
劉灞橋哈哈笑道:「不是。不過比金子值錢多了……」
婦人先是一愣,然後暴怒,狠狠將那枚金色銅錢砸向外鄉年輕人,站起身,叉腰罵道:「滾一邊去!是金子我還有點相信,還比金子值錢?你當老娘沒見過世面啊?!老娘也是親手沒過銀子的人。毛沒長齊的小王八蛋玩意兒,也不扒拉扒拉褲襠里的小泥鰍,就敢來老娘這邊裝大爺,我家男人還沒死呢!」
說到這裏,婦人更火大了,快步走去,不比水桶纖細多少的粗壯腰肢,竟然也能被她擰得別有風情,對着蹲地上一言不發的男人就是一腳,踹得他斜倒在地上,男人別說還手,就是還嘴也不敢,摸爬着貓腰跑遠,然後繼續蹲着,眼神幽怨。
婦人指着自家漢子罵道:「沒出息的孬種,跟死了沒兩樣,出了事情就知道裝死,成天就知道瞎逛,撈魚抓蛇,跟穿開襠褲的孩子差不多,比你兒子還不如!小槐好歹知道偷……撿點東西回家。你一個當爹的,為啥楊家鋪子的夥計不願意做,是富得流油還是咋的,非要跟銀子較勁?一年到頭也不知道干點正經事……」
說到這裏的時候,胸脯風光當得起「壯觀」二字的婦人,突然笑了笑,「要不是晚上還算能折騰人,老娘樂意跟你過日子?!」
周圍看戲的街坊鄰居譁然大笑,也有青壯男人吹口哨說葷話。
婦人終於重新將矛頭對準那個罪魁禍首,吼道:「還不滾,沒斷奶是不是?!」
劉灞橋哪裏見過這樣的鄉土氣,不但不覺得鄙陋,反而覺得頗為有趣,這份熱鬧看得津津有味,哪怕被婦人罵得挺慘,卻不怒反笑,自己在師門風雷園每次吵架後,都會有一種寂寞,覺得空有一身好武藝,卻沒有旗鼓相當的對手,不曾想今天終於有了用武之地,便來勁了,嬉皮笑臉道:「沒斷奶咋的,大姐你能幫忙啊?」
婦人挑了一下眉頭,譏笑道:「我怕一不小心把你給憋死。你啊,可以找杏花巷的馬婆婆去!管飽!」
頓時笑聲震天。
劉灞橋雖然不知道馬婆婆是何方神聖,但是從四周聽眾看客的反應,可以得知自己這一仗,是慘敗。
年輕劍修伸出大拇指,笑容燦爛道:「大姐,算你狠。」
然後他雙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