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荒天下,碧空如洗,好像青翠的瓷器釉色,下一刻真要滴落在大地上。
裴?問道:「對上姜赦,真能打起來?」
鄒子點頭道:「動靜很大,影響深遠。」
裴?驚嘆不已,「可惜不能在旁觀戰。」
鄒子說道:「就算可以旁觀,也最好別去摻和。」
裴?說道:「為何?」
鄒子說道:「鄭居中在場。」
裴?就此沉默。
鄒子沒來由以心聲說道:「碧霄道友說得好。他放過顧璨,就是不放過自己。不放過馬苦玄,才是放過自己。」
裴?疑惑道:「你何時見過碧霄洞主了?」他當年跟着鄒子一起離開桐葉洲,去往青冥天下遊歷各州,他們並未去往那輪明月皓彩,期間就算明知碧霄洞主與那道號喜燭的妖族劍仙,在雅相姚清的地盤那邊待着,他們也是故意繞道而行。在裴?看來,鄒子不多事,碧霄洞主不礙事,可一旦鄒子認定是個事,或是碧霄洞主誰妨礙了他的道,那就都不是什么小事了。裴?熟稔老黃曆,曉得至今有二三道人,哪怕道齡與道力皆極高,一樣還得乖乖躲着碧霄洞主,不敢相見,這一躲就是數千年歲月,沒辦法,惹到了曾經使用老舊
道號「蔡州道人」、之後在浩然創建一座觀道觀的碧霄洞主,絕不饒人。
萬年以來,能夠稍稍讓碧霄洞主不那麼牛脾氣的,唯有道祖一人而已。
鄒子解釋道:「先前碧霄道友做客落魄山,言語當中,有意提及『鄒子』,當然是說給我聽的。」
裴?更加疑惑,試探性問道:「既然是故意為之,那麼碧霄洞主所求何事?當時身為訪山的客人,要為一山之主開脫幾句?」碧霄洞主眼界高,脾氣怪,修道生涯悠悠小兩萬年,道齡、輩分之高,超乎想像,極少青睞某位年輕晚輩,但是裴?心知肚明,那位曾經背着一把陳清都佩劍「長
氣」、誤入藕花深處的年輕山主,確是入了法眼的。按照鄒子的說法,這是因為草鞋少年的心與行,都對了碧霄道友的脾氣,細如牛毛的人間閒事,願意管,管得好,碰壁不回頭,認定的,頭破血流都不肯「悔改」
,百斤重的人,偏要挑起兩百斤的擔,還能苦中作樂,搖搖晃晃挑擔走着,呲牙咧嘴笑着看向前邊的明天。
鄒子也吃不准那位道友的真正用心,搖頭道:「暫不清楚,脈絡不顯。不過即將返回明月道場之時,碧霄道友臨了還與我笑言一句,『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這本是一句有大意思的遠古道語,道士做自己不夠真,自欺欺人,天地不容。終究難逃化作劫灰的下場。只是老話傳着傳着,後來就變了意味,變成了餿飯。
裴?神色微變,鄒子談天陸氏說地,一人一姓氏各占陰陽家半壁江山,碧霄洞主卻要撂下一句「天誅地滅」裴?這種旁人聽來,總覺有一股殺氣,撲面而來。
哪怕劍術高如裴?,閒談時提及老觀主,也要敬稱一聲碧霄洞主,不敢學鄒子以道友相稱。
就怕一個抽冷子似的,那位老道士憑空現身,與自己來上一句,「裴?,貧道跟你很熟麼?」傳言在那青冥天下鴻矇混沌、開天闢地之初,於整座人間有大功德的碧霄洞主泠然御風,來此俯瞰山河,挑中一塊較為順眼的地盤,以拂塵粗略畫圓一個,也不
與建造白玉京的道祖商量,便划走了蔡州作為道場。如此一來,便與一位先到蔡州開闢洞府的山巔道士,起了糾紛。後者能夠在登天一役積攢戰功、存活下來,又非好相與的善茬,離了洞府,現出真身法相,祭出一眾煉化得當的至寶,便要與那牛鼻子分個高下,道法上邊見真章,下場嘛,自然是力戰不敵,只好示弱討饒幾句,碧霄洞主不依不饒,要收了那位大修士當個
為道場看門的童子修士是那身經百戰,威名赫赫的一方豪傑,哪肯受此屈辱,只得施展遁法,舍了洞府不要,被迫離開蔡州境地,避其鋒芒,去尋求一位洞府設在古邳州的要好道友庇護,碧霄洞主便不急不慢跟在身後,那位佔地為王、自立旗幟的道友也算講義氣,雖說猶猶豫豫,反覆思量一番,可還是開了那處門口立雙碑篆刻「金井」「禁聲」的洞府禁制,讓修士進入其中,只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忍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也是劍修與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