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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金父聯絡了陶天養,他知道楊銳認識這名公安部的老處長,也通過後者聯繫楊銳。
當天晚上,楊銳約了景存誠,一起來到南鑼鼓巷的爆肚店。
與金父的忙忙碌碌不同,第一天發生狀況的時候,楊銳準備的充分,卻沒有用多少力。
這就是準備充分的好處了,他身邊有香港人李章鎮和英國人弗蘭奇作證,保齡球館方面的供詞也偏向於他,除了請陶天養出面,他用不着費多少事,差不多秉公執法,不要黑白顛倒就可以了。
他甚至都不用把錄像帶拿出來,就大局已定。
楊銳本來就是把錄像帶當底牌的,畢竟還是1984年,沒事拿一個攝像機拍下全過程,還是容易讓人多想。
相反,金家為了把金言世摘出來,卻是用出了渾身解數,金父差不多將能用的關係都動用了,哪怕是關係不錯的徐家和安家,也與金家鬧的不可開交,差不多撕破了臉皮。畢竟,金父是要徐鵬祖和安宇軒頂罪……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雖然金家勢大,金父是中字頭的有色金屬材料總公司的總經理,但以勢壓人,總歸是很費力的事。
如果金父只是找人減刑輕判,楊銳也就隨他去了,終歸就是一場意氣之爭。
但是,金父找人給兒子頂罪的行為,卻讓楊銳有了別樣心思。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金父找人做有利供詞可以說是一鼓作氣,躲開了搶劫之類的大罪名,找人儘量減刑就是再而衰了,找人頂罪可以說是三而竭,很勉強的才做成。
楊銳這時候再拿出來錄像帶,再請景存誠出面,卻是第一次擊鼓用力,面對筋酥骨軟的金父,卻是勢如破竹。
見到景存誠,通了名,金父仿佛氣力全消,心裏憋着氣,口中平靜的問:「你想怎麼?」
他所在的有色金屬材料總公司雖然是中字頭的,實力和排名卻比中紡弱了一個數量級都不止,其本人雖是部級待遇,但卻比不上景存誠的資歷背景。80年代的老幹部何其多也,這些年屆60歲的軍轉幹部,個個都有軍功章在身,轉做文職以後,又經歷了多次運動,有的職位高了,有的職位低了,能量大小,卻不能純以職位頭銜來定。
而今的北京城裏,景存誠仍然可以說是旭日東升,金父卻已垂暮,更別說他本就理虧,各種人情還在冷卻當中……
景存誠與楊銳溝通過,此時替他說道:「我們吃了虧,自然是想討回公道。」
金父皺眉道:「幾個孩子都要判刑了,還不夠公道?」
景存誠嗤之以鼻:「你兒子不是好好的在家呆着。」
金父臉色一變:「你們別欺人太甚。」
「是被搶了2000多港幣的欺人太甚,還是搶人的欺人太甚?」景存誠也看了錄像,這時候說的理直氣壯。
金父就心虛了,降了一個聲調道:「錢肯定是要還上的。」
「我要是不出面,是不是就不還了?」
「怎麼可能,說好是一個月內還的。」金父的音調更低了。
金家也不是拿不出錢來,但一來是被花了500多塊,二來是發動人情用錢,金父自然是要把錢用在刀刃上,只答應還錢,卻沒有急着付款,甚至連剩下的一千多元,都被他先給用了出去。
在八四年,這筆錢是能在北京買一套房子的巨款。再過幾年房改,這麼多錢,能買四五套一室一廳的房改房了。
若是用來走後門的話,這筆錢也夠解決一家人的工作和戶口問題了,應該說,對普通人來說,這是一筆能夠解決一家人任何能用錢解決的問題的巨款。
金家的底子再厚,現金也是不多,還要給坐牢頂罪的家裏賠錢封口,多少錢都是不夠用的。
金父預料到今晚要用錢,打了幾個電話,才借了相當於1000元鋼筆的外匯,有美元、日元和馬克,都是能出國的人家攢下的。
見着景存誠,金父也不掙扎了,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個信封,在桌子上一推,道:「這是1000,剩下的1600多,算1700,我一個月內還清。」
「這是該還的錢,賠的錢呢?」景存誠打開信封看了一下,給了楊銳。
金父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