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望。
於是,這位在戰場上面對匈奴十萬大軍面不改色的鷹楊將軍忽然莫名的緊張起來。
心底不由得浮現起一句詩:近鄉情更怯!
而劉進比他更甚。
和張越不同,劉進這番回京,除了隨從侍衛扈從外,還帶回了十數名各色女子。
龜茲的公主,樓蘭的絕色,精絕的胡姬,乃至於大宛的貴女……
俱是身側那位大臣,拉郎配硬塞過來的。
這還不包括,已然將要嫁來大漢的烏孫公主。
而理由,自是『為了天下,請殿下犧牲』。
天下面前,劉進即使不願,也只能低頭。
然而,如今,他卻莫名的心慌起來,害怕見到自己的祖父、祖母與母親。
「進兒,汝欲為幽厲?」
只是想着老祖父那嚴厲的眼神,劉進就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他記得,當年,父親不過是在一個趙國歌姬那邊纏綿了一個月,就被老祖父叫去玉堂殿一頓訓斥。
據說,當時,天子咆哮之聲,震於宮闕,他父親只能唯唯諾諾,頓首免冠謝罪而已。
事後,那歌姬據說便被祖父賜死。
便連彼時在世的趙敬肅王,都因那歌姬而被罰去了一年封國租稅。
如今,他這個太孫,帶回十幾個胡女。
老祖父會不會氣的眉毛鬍子都翹起來?
忐忑中,前方,天子旌旗,已入眼帘。
浩大的車陣,從視線中延綿到天際。
粗粗看去,足有數萬,甚至十餘萬百姓、士民、公卿,在這長安城外迎接他與張子重歸來。
劉進長吁一口氣,嘆道:「張卿,孤這次估計要被卿害死嘍!」
張越聞之,自知劉進擔憂什麼?這一路上,劉進已經與他念叨了不止一回,便笑了起來:「殿下放心,天子便是責罵,也只會責罵於臣,卻與殿下無干!」
「何況,此事,陛下只有獎賞……絕不會有半分責罰的……」
「夫昏姻者所以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下以繼後世!這是先王先聖的道理!」
「而殿下以一己之力,而合數國之好,結天下之良緣,功在當代,澤於後世!」
這是沒錯的!
劉進現在可能還感覺不到,但很快他就會明白,他的『犧牲』意義何其重大!
劉進聽着,垂下頭去,不知道在想什麼,忽然他悠悠問道:「卿之子,就要滿兩歲了吧?」
張越點點頭,望着車簾外,嘆道:「是啊,馬上就滿兩歲了……」
當初,漠北戰後,那個小子呱呱落地。
張越卻是只抱了一抱,就匆匆忙忙的踏上了前去河西的路。
轉瞬就是兩年,除了嫂嫂與金少夫寄來的書信,訴說着家裏長短,以及那個小子的變化外,張越對其一無所知。
甚至連他什麼時候走路了,何時會說話了,都不知道,也更未親眼見證。
而張越如今不止那一個孩子了。
去年,楊孫氏在漠南為他生下了一個女兒,取名為張桃桃。
然後,淳于養也給他生了一個兒子。
然而……
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兒,張越都沒有見過。
這令這位在西域威名赫赫,足可止小兒夜啼,讓匈奴人寢食難安的張蚩尤,在此刻眉頭緊鎖,心情忐忑。
他最怕的就是,見到了妻兒,結果卻發現已如陌生人一般。
車馬繼續前行,沿着馳道,來到了那旌旗飄飄之所。
於是,禮樂大作,編鐘齊鳴。
出車之歌,唱響於曠野之中。
張越於是和劉進連忙整理衣冠,而隨行的大軍,則高舉着自己的戰旗。
然後,張越先下車,再單膝跪地,將劉進請下來。
君臣兩人邁步走向前方,那旌旗飄飄之所,天子攆車御駕所在之地。
而等待他們的,則是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與雀躍之聲。
便連那些公卿列侯、勛臣外戚、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