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出來的交際手腕了,當下堆着笑友善地說:「呦,天音姐,新年好啊。我從蘇州帶來的特產,一會兒也拿點回家嘗嘗。」
周天音卻有些尷尬,勉強擠出一絲儘量掩飾歉意的笑容,打趣地捧哏:「什麼東西?這麼一小盒還要大家分呢。」
田海茉驕傲地婉然一笑:「你還指望多少?裏面是禿黃油和干炒蝦子醬,金貴着呢。過年的時候,我跟我媽看電視閒着,一點一點拆的,都是細功夫。」
周天音也是料理技能得意的御姐,一聽就知道這玩意兒不容易,連忙很誠懇地道了謝。
這兩件都是姑蘇有名的特產,蝦子醬多是用太湖白蝦刷出來的籽,烘乾翻炒。禿黃油則是拆大閘蟹取蟹黃蟹膏,用香油封熬保鮮。
說句大白話,那都是幾十斤蝦出一斤烘乾的籽,幾十斤大閘蟹出一斤禿黃油,材料且不說,工夫都得多少閒情雅致。
「小雄在吧?我過年的時候在網上看好了幾個盤,想讓他陪我看房呢。」
「在……在的,這麼急?你不歇一天麼,分開了那麼久……」周天音內心有一股搶了別人男人的愧疚,還在想如何婉轉處理。
雖然這一天總要面對,但她畢竟沒想過是在這麼突兀的環境下面對。
尤其對方對她還很善意,一副好姐妹的樣子。
「他最近很累?那明天看也行。」田海茉還沒注意到發生了什麼,隨口答應。
……
「天音,是誰來了?」
聽到樓下動靜時,馮見雄正在樓上忙活正事兒——是虞美琴已經回校了,抽籤抽了下個月去清島比賽的辯題,所以在網上跟馮見雄討論呢。
所以他並沒有第一時間下來。
「是茉茉,她親自做的蝦子醬和禿黃油,給大家都嘗嘗,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周天音溫柔款款地解說。
一旁的田海茉,聽到馮見雄的聲音時,內心才忽然微微一痛。
「他不是向來喊『天音姐』的麼?那個『姐』字呢?」
這個念頭,完全沒有經過大腦前額皮層的理性思考,只是通過了伏隔核的潛意識反射。
也就是所謂的「女人的直覺」。
再然後,田海茉看向周天音時,就覺得她整個人氣質神情、溫柔繾綣,都跟年前見過時不一樣了。
似乎周天音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熟透了的知性溫柔,綿綿情愫,能夠像纏絲輕羅一樣,把男人徹底化作繞指柔。
之所以這麼敏感,完全是因為這一切,當初的田海茉都親身經歷過。
一年半以前,馮見雄和她交往時,也是相敬如賓地喊她「茉茉姐」,只是後來漸漸就把這個「姐」字去掉了。
所以,田海茉完全知道,當馮見雄把對一個女生的稱呼中,那個「姐」字去掉,背後隱含着多麼的危險。
她覺得手有些軟,又捨不得自己花了好幾天晚上看電視工夫隨手拆的蟹油。所以幾步哆嗦着走到沙發邊上,「咯噔」一聲把玻璃罐子放在茶几上,這才頹然靠在沙發上,放任自己的身體軟弱無力。
「茉茉你不舒服麼?有些事情我……要不你是不是累了?歇歇咱再聊?」周天音伏低做小地安慰着田海茉,竟不知道說些什麼。
罪孽深重的馮見雄,也已然反應過來。
他身邊的女生,除了史妮可、馬和紗這些天然呆廢萌以外,其他年上的小姐姐,哪個不是柔腸百轉、心思靈竅的存在。
笨女人馮見雄還看不上呢。
他立刻知道,田海茉是從他的細微言行中,就看出問題來了。
本來還想徐徐圖之的事情,眼下只能當機立斷了。
當然,為了讓田海茉好受一些,藉口還是要找的,哪怕是善意的謊言。
所以,馮見雄決定從他姐姐過年時的突發重病說起。
拿「姐姐希望有個她知根知底的女生,一輩子好好照顧馮見雄」這個藉口來搪塞,應該能讓田海茉好受一些吧。
……
端茶遞水,賠笑勸解。
兩個小時的修羅場劇情。
好在田海茉多少也早有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