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當面的視野很清晰,當即將身略略一側,便已避開來矛,隨即猱進而前,右手長刀揮處,正中一名胡兵面門,對方棄了矛,慘呼着倒下,鮮血噴濺了姚弋仲半身。
這一見了血,姚弋仲骨子裏幾乎與生俱來的凶性當場勃發,刀舞如風,當者無不披靡。就此突破一個缺口,晉兵各將手中火把拋入胡營,焚燒營帳,然後與前來封堵的胡兵捉對廝殺起來。
姚弋仲等人早已奔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旦短兵相接,很快便落了下風。但隨即後隊也趕將上來,他們是距離胡壘一箭之地才開始衝鋒的,體力尚且充沛,即將除姚弋仲外其餘先發同袍,陸續換下——姚弋仲本人身為副督、前線指揮官,他卻不能退,仍然浴血搏殺在第一線。
裴該並不清楚胡軍將主力護守何處,因而他一出城,便命陸衍率部殺向西南方向,董彪率部殺向西北方向,以防堵從北、南二門前來增援的胡軍。喬泰率部自南寨匆匆而來,當即便與陸衍撞到了一處,雙方先是隔着柵欄對射,隨後喬泰命精銳步兵從柵內去援西壘,陸衍也遣一部破柵牽制,就此展開了殘酷的短兵相接。
裴該立馬在城壕之外,各方面情報如同輻輳一般,以他為中心匯聚——正面劉夜堂來報,姚弋仲已入胡壘,他跟隨於後,也即將衝殺進去,觀察正面胡軍,應該只有幾千人而已,不足為慮;隨即董彪來報,說他已經順利隔斷西、北兩個方向的胡營,留一半兵力列陣以阻胡軍北寨之援,分另一半兵力透圍,去嘗試從背後夾擊西寨。
最後是陸衍來報,說他迎面撞見了胡軍,黑暗中難辯數量,但隱約可見「左車騎將軍喬」字大旗,估計是敵軍主力,方自南壘來援。
裴該當即轉過頭去,吩咐部曲陶德道:「速往傳語陶將軍,胡軍主力在南,已離壘向西矣。」
陶德領命,當即轉身便策馬入城,前來稟報陶侃。陶士行並未跟隨裴該殺出城門,他此際正在城東,準備發揮自身的長處,搞老本行——打舟船登陸戰!
黃河自郃陽城東流過,城外有壕,引注黃河水以阻敵。自陶侃入鎮馮翊後,巡行各城,發現如此地貌,便下令在城東推倒百餘棟房屋,挖掘了一窪淺淺的人工湖出來,同樣引入黃河水,用以存放舟船。事實上,郃陽城內這個渡口,緊急時完全可以代替城外渡口來使用。
此前胡軍欲自郃陽渡放舟運糧,就是被陶侃打開水門,從人工湖裏放出船去,射火箭擊破的,幾乎不讓一粒米糧得入劉粲軍中。如今這小小的人工湖中,仍然安置着近百條舟船,雖然都不甚大,也足可載運六七百兵之多。
陶侃端坐渡口,靜待消息。等到陶德前來傳遞裴該所言,說已探明胡軍主力,本駐城南,陶士行不禁撫掌笑道:「天助我也!」一聲令下,便即親率舟船出城,順流而下,直取郃陽渡口。
郃陽渡早就被胡軍攻克了,但因為失利過一回,不打算再由此處轉運糧秣,故此駐軍數量不多,也就三百餘人而已。守將才剛接到喬泰將令,要他們放棄渡口,折返以助守南壘,因而正在集合部眾,忽見一溜火光順水而下,直奔渡口而來,不禁大吃一驚。
急忙命令士卒重歸原位,護守渡口,倉促間難免手忙腳亂,晉軍卻趁機跳岸登渡,手執短兵,直入胡壘。
陶侃是南人,頗善舟楫,對於登陸戰自然也有一套。這年月很少有獨立的水軍——除非是操舟駕船者——所謂水軍,其實更類似於後世的「海軍陸戰隊」,往往陸戰才是其主業,歸類也當屬於步兵才是。陶士行所率這六百餘步卒,多是徐州出身,不懼風浪,但其在水面之上,也僅僅能夠做到不暈不倒,流緩浪息時勉強可以射箭罷了,至於攏舷跳幫,舟中搏殺,則非所長。要等上了陸,這些士卒的真正本領才能夠發揮出來。
胡軍本來數量就少,加之促起不意,很快便被陶侃率兵驅散。隨即陶侃也不管舟船了,也不守渡口,卻轉而殺向郃陽城下的胡軍南壘。南壘殘餘守軍不過千人而已,見敵高舉火把而來,黑暗中也不知道數量多寡,便急忙派人去向喬泰求救。
喬泰正在與陸衍激戰,仗着數量較多,又有地利之便,略略佔據了上風,驟然得報,不禁大驚。要知道胡軍的素質本與裴軍相近——主要原因是裴該於關中大擴軍後,百戰老卒被稀釋了——但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