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操切之下,竟然生亂——咱們還沒向吳興下手哪,周、沈兩家怎敢便悍然起兵呢?
劉隗建議急召王敦率兵來救建康,刁協連連擺手說不可:「沈士居本為王處仲參軍,則彼返鄉作亂,其後得無王處仲之教唆乎?倘真如此,召江上兵來,無異於開門揖盜,萬萬不可啊!」
刁協建議,派人去向徐州刺史卞壼請援——「徐方兵雖不多,終為裴大司馬親自選練,既能北破胡寇,又豈懼江南蠻貉啊?雖其不在大王治下,既然相鄰,豈有坐視不救之理?」
司馬睿當時不置可否,等到刁、劉二人退出去之後,他正在扶案凝思,反覆盤算,忽報王導、紀瞻、戴邈、陸玩等諸臣聯袂來拜。
拜見之後,周伯仁開口就問:「吳興亂起,建康兵寡,大王何不急召王鎮南自武昌發兵來援啊?倘若遲疑,只恐賊近城矣!」
司馬睿說我正在研究這事兒——「卿等以為,是召王處仲來,還是向徐方請卞望之來,何者為宜哪?」
王導、周顗等人對視一眼,心說什麼玩意兒,去向卞壼求徐州兵來救?這麼荒誕的主意一定是刁、劉二賊所獻!紀瞻仗着曾經領過兵,打過仗,就先擺手,勸說道:「大王誤矣。大王總督江南,王鎮南在大王麾下,欲其來救,片紙可也。徐方非大王所轄,卞望之即肯來援,也理當先請示朝廷,誠恐來往之間,賊已克建康矣!
「況且王鎮南見在武昌,治舟師,沿江而下,順風順水,數日間便可抵達建康;徐州雖近,其卒須自陸上來,道路難行,反倒遲緩——大王切勿以遠近計算里程啊!」
他這話說得很有道理,司馬睿不禁捻須無語。王導不失時機地加上一句:「方有北方來客,雲朝廷將召卞望之入為尚書,而以阮遙集(阮孚)代之。」
這就等於徹底斷了向徐州請援之路了——恰逢人家換班的時候,卞壼可能正忙着收拾行李要進京呢,逮阮孚初至,情況都還沒摸熟,那誰敢輕易對外用兵啊?
司馬睿無奈之下,只得下令,命王敦急率兵來援建康,剿滅吳興叛軍。同時他還請王導、周顗等人各自寫信,催促王敦儘快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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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劉隗返回自家府邸,越想越是擔心害怕。
他同樣覺得向徐方求援,不大靠譜,然而若命王敦東來,會不會象刁協所擔心的那樣,王敦與周、沈叛軍暗中勾結,反倒逼迫司馬睿收回前命,放棄對江南政治的刷新呢?
正當此時,門客賀隰求見,問他今日拜謁丹陽王,有沒有商定什麼辦法來抵禦吳興叛軍哪?
賀隰乃是賀循之子,江東的青年才俊,同時也是裴該的債主——想當初裴該北伐之前,曾經向顧、賀、紀等家子弟商借過不少的錢糧,事後仿佛沒事兒人似的,再不提起……而這些家族,當然也沒有膽量去向裴大司馬索要了。
不過換一個角度考慮問題,裴該雖然地盤兒大了,花費也更巨,暫時確實拿不出閒錢來償還債務;而江東各家豪門倒也不在乎這點點兒錢糧,相反,利用債務使大司馬常記其恩惠,反倒更為有利。
也正因為如此,各家多頭下注,乃遣紀友、賀隰等昔日與裴大司馬同游覆舟山,有這麼點兒交情的青年子弟,入刁協、劉隗門下——因為很明顯,劉大連跟裴大司馬是有聯絡,有勾結的。只是釋僮之令一下,紀友等人就主動閃了——你刀子都動到咱們頭上來了,咱還能幫你辦事麼?唯有賀氏,產業都在會稽,暫時還算安穩,於是賀隰繼續留在劉隗府中,觀望風色。
當賀隰聽劉隗說,刁協建議去請徐州軍來援,當時就急了,連連頓足道:「刁公誤矣!徐方非丹陽大王治下,且雖近鄰,步行而來,必然遲緩,如何能救建康之急啊?如此進言,反顯得二公束手無策,則大王必聽王茂弘等人所言,召武昌兵來——恐怕王鎮南入建康之時,便是二公罹難之日!」
劉隗雙手一攤,說那又有什麼辦法可想,建康實在是沒兵啊!
賀隰便道:「近日于丹陽釋放僮客,亦已得七八千編民,可即於其中挑選青壯為兵,彼等恐怕再入私門,必肯為大王與二公死戰。同時再召揚州各郡兵馬來援,即不能摧破叛軍,固守建康,當不為難。而大王若有這數千兵在手,即便王鎮南
第一章、江東之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