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的李靖,只能帶着人繞路回長安,鬼知道因為什麼事情封路。
多走了將近半個時辰的時間,這才從春明門入了長安,這裏距離崇仁坊最近。
回朝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去兵部報道,雖然兵部無權調派他,但是回來了不去兵部報個道,到時候被人上奏那也就沒話說了,這屬於行政權,天下軍人皆為兵部管轄,這裏指的是行政權,當然,如果皇帝單獨分權的話,他也是要聽兵部調遣的。
只是到了宮門口,卻被守衛告知自己可以回家了,因為兵部今日無人辦公,等稍晚一些的時候,他可以代替李靖去兵部那邊說一聲。
急於見到親人的李靖也沒有多想,在外面待了那麼久,那還能記的朝廷今日是不是休沐日?
回到家中,見到了久違的妻子與孩子,李靖終於是露出了笑容,只是心中總覺得好像差了點啥。
「娘子可知最近城裏發生了何事?為何為夫回來的時候,禁軍都已經戒嚴到了城外?」接過紅拂女遞來的一杯熱茶,李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
「夫君竟然不知道?難道那些戒嚴的士兵沒有告訴夫君,今日是杜如晦出殯的日子嗎?」紅拂女顯的有些驚訝,這可是個大事,皇帝親自下了命令的,要以國禮厚葬,今日整個兵部都去送葬了,就連皇帝,也親自派人送去了一幅題詞。
「什麼?杜如晦?」李靖大吃一驚,杜如晦年紀也不大,比自己還小了十四歲,今年也不過才四十有五,而且記憶中杜如晦的身體也還不錯啊。
「哎,到底還是沒有熬過這個冬天。」紅拂女暗嘆了口氣,多少也有些惋惜之意:「半年前身體就不行了,當時陛下命其在家休養,並且派出很多名醫前去為其治療,妾身聽說單是那些珍貴的藥材補品,都是成車成車的往杜府拉去,入冬之前,還特意為期改造了幾間暖氣房子,結果還是沒有熬過去。」
李靖沉默了下來,他跟杜如晦的關係很一般,事實上他跟所有人的關係都很一般。
他走的路,與李勣是一樣的,不拉幫結派,不效命除皇上以外的任何人,不干預職能以外的任何事。
就算自己是蜀道行軍總管,自己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裏,也從未干預過蜀地任何事情,除了軍事以外,他很清楚自己的任務是什麼,也從不會去搞什麼節外生枝的事情出來。
震驚,僅僅只是因為杜如晦如此年輕便去了,其次是皇上竟然以國禮厚葬。
國禮厚葬,這是天下間除了皇族葬禮以外,規格最高的葬禮,一般很少有人能夠享受這種待遇。
但不管怎麼看,李靖都覺得杜如晦好像並沒有這個資格去享受這種待遇。
想了許久,李靖還是搖了搖頭,以什麼規格去處理後事,那是李元吉的問題,自己並不需要考慮,也不必去猜疑。
「派人送些薄禮去吧,好歹同僚一場。」嘆了口氣,李靖緩緩說道。
「妾身早就讓人送了十兩黃金過去。」紅拂女微微一笑,李靖雖然不在家,但長安城中各個勛貴家裏有個什麼事,紅拂女都會讓人送些禮物過去。
十兩黃金很多,折合下來就是二十兩白銀,二百貫錢。
但是放在他們這個位置上,這點禮金也並不算多,紅拂女讓人送去的這十兩黃金,只能算是中等級別的,多如房玄齡,直接送了三十兩黃金過去,一些天策府老將最少的也送了二十兩黃金,諸如李靖,李勣這些中立派,倒是很有默契的送了十兩。
李靖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這個數字。
但心中也在不斷的想着一些往事,如今自己年紀也是越來越大了,一眨眼的功夫,已經五十九歲了,李靖不禁暗暗的想着,自己又能再活個幾年?
當年打天下的老夥計們,如今是病的病,死的死,雖然這只是一小部分,但還是不免刺痛了還活着的這些人。
突然間,李靖有了種想要退休的想法。
倒不是他怕死,而是覺得自己這輩子好像還沒好好看過什麼呢。
整整一日的時間裏,李靖一直沉悶不語,到了夜間,也更是罕見的失眠了。
即便是身心疲憊,可無論怎麼着也就是睡不着,每每閉上眼睛,腦子裏總是會出現那些征戰的畫面,想起李世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