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戶口滋生,土地不足以供給,再加上兼併,是以百姓失業,亂象漸起。本朝力祛兼併,但人口滋生卻是避免不了的,最多百年,必然人多地少,出海征伐幾乎是唯一的選擇。」
蔣琬一聲輕嘆。「陛下未雨綢繆,堪稱高妙,非常人能及。」
諸葛亮有些驚訝,盯着蔣琬看了半晌,失笑道:「公琰能想到這些,着實令我驚訝。」他想了想,又道:「公琰非百里才,只是所見有限。這次賢良齊聚汝陽議政,是一個開眼界的好機會,你應該去見識一下。若能親聆陛下教誨,點撥一二,將來必成大器。公琰,你準備一下吧,即刻起程。」
蔣琬躬身領命。「喏。」
——
何顒下了車,仰着頭,打量着蜀王宮的宮門,眉梢輕挑。
蜀王宮很簡樸。
「伯求!」緊閉的宮門剛剛打開一條縫,曹操就從裏面擠了出來,快步搶到何顒面前,躬身一拜。「伯求,好久不見,想死孤了。別來無恙乎?」他打量了何顒一眼,又哈哈大笑。「看伯求面色紅潤,雙目有神,必然是修仙有成,自然無恙。伯求,你修的是哪家道法,可能告知一二?」
何顒忍俊不禁,撫着鬍鬚,打量着曹操。「十年不見,大王一如往昔,真是難得。」
曹操仰天大笑。「能得伯求你這一句贊,孤這十年沒有荒廢。伯求,請!」說着,伸手相邀。何顒卻是不動,仰着頭,饒有趣味的打量着宮門。曹操順着他的目光一看,不免有幾分得意。「蜀地偏僻,不能與中原相比,寒酸得很,伯求可不要笑話。」
何顒嘴角挑起,收回目光,打量着曹操。「大王謙虛了。你這蜀王宮可不寒酸,比太初宮富貴多了。」
曹操懷疑自己沒聽清。「太初宮?」
「嗯,天子登基的時候,顒也在受邀之列,曾親登太初宮。比起你這蜀王宮,太初宮才叫寒酸逼仄。」
「當真?」
「大王若不信,將來有機會去太初宮時,不妨仔細看一看。」
曹操很尷尬,老臉有點掛不住。何顒這是當我的面夸孫策啊。他眼珠一轉,撫須而笑。「伯求是來做說客的?」
「說不說,其實也沒什麼區別。」何顒舉步向前。「大王非等閒人,自知大勢,何必我一個山野老朽饒舌。我這次是假公濟私,看看老友,免得將來有遺憾。」
曹操笑而不語,與何顒比肩而行。兩人從王宮正門而入,兩旁的執戟郎中身體不動,眼神中卻多少有些驚訝,不知道這布衣老者是什麼身份,居然讓蜀王親自出迎,而且開正門。如此隆重的禮節,天下有資格享受的人實在不多。
兩人進了宮,沿着直上的青石道一直向前,兩側有長廊,有殿廡,沿途的官吏紛紛停下腳步行禮。偶有認識何顒的人不免驚訝,但更多的人並不認識何顒,反倒更為驚訝,一個個不敢怠慢,躬身施禮。
何顒一路走來,見絕大部分面孔都很陌生,一點印象也沒有,不禁暗自感慨。蜀地果然偏僻,連這蜀王宮裏都沒幾個認識的名士耆舊。曹操想憑這一隅之地與大吳爭鋒,未免太想當然了。
兩人來到大殿,收到消息的許攸、辛評等人匆匆趕來,上前拜見,與何顒寒喧。看到這幾個老朋友,何顒也有些激動,眼眶有些濕潤。
「子遠,想不到能在這裏看到你,真是恍如隔世。」
許攸也難得的傷感。當年隨袁紹奔走的人大多不在了,就算還活着的,也都在中原,他根本見不着。「伯求,張孟卓、陳子游諸君可好?」
「好好。」何顒連聲說道,向許攸簡略的介紹了張邈、陳逸等人的近況。兗州平定後,張邈到建業做了寓公,由其弟張超接任陳留太守,這些年一直沒有變動。陳逸一直沒有做官,但他過得也很自在,最近又做起了出海捕魚的生意,日子很滋潤。
許攸聽了,頗有些不以為然,覺得這些老朋友都不復當年意氣,居然安享富貴。
辛評卻有些羨慕。他是潁川人,知道這幾年豫州太平,經濟恢復得很快,不弱於當年最盛的時候。出海捕魚更是利潤豐厚,陳逸有這樣的生意在手,不願意做官也是自然。誰都知道吳國監察很嚴,做官不易,與其如此,不如做個富家翁。
辛評看着面色紅潤、笑聲朗朗的何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