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他們不是漁民嗎?也做起布料買賣了?別是什麼投機倒把吧?」劉好好半開玩笑地說道。
「你可別胡說!」程招娣一臉緊張地看看四周,神秘兮兮地說,「他們亭江生產隊都在做這些,也不知道那些東西是從哪兒來的,有的人說是從海上運過來的,現在很多人都去亭江買布呢。」
「這可是犯法的啊,要是被查出來了,舅舅他們可怎麼辦?」劉好好皺着眉頭,「阿媽,你可得好好勸勸他們,犯法的事兒咱們千萬不能幹啊。」
程招娣心裏也明白自己兄弟做的事是會被抓起來的,但還是抱着僥倖心理,「我哪裏能勸得動他們,他們苦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有了指望,不讓他們做這個,能讓他們做什麼呢?總不能再讓他們都受窮,何況他們整個生產隊都在做這種事,那麼多人都敢做,出不了事的。」
「既然勸不了,那我們就少和他們來往,我猜肯定有人托你去找舅舅他們買布吧?」劉好好瞭然地看着她。
程招娣囁嚅了半天,神色黯然,「我也是好心想要幫人,現在娶親的彩禮要那種顏色鮮亮的花布,咱們布票本來就少,布又都是那種土布,人家早就看不上了,所以在想娶親的人都只好去亭江買布,他們沒有門路,我也就是在裏頭搭把手傳個話而已。」
劉好好聽得暗自心驚,看來亭江這門產業是越做越大了,就連老實的程招娣也不由自主地卷了進去,「阿媽,舅舅們這事兒要是被查出來,你也是幫凶共犯,也是會被抓去坐牢的啊。」
程招娣嚇得臉都白了,「我什麼都沒做,就是遞個話啊,鄉里鄉親的,誰都知道我是亭江的姑娘,總不能這情面都不給吧?」
「遞話的就是幫凶,你要是真做了什麼,那就是主犯了,別說坐牢了,挨槍子兒都有可能。」劉好好神情凝重,半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成功嚇住了膽小的程招娣。
「舅舅們做的事見不得光,遲早要出事的,咱們可不能跟着他們一條道走到黑。他們得到的好處,咱們半點也不沾惹,免得今後惹人說閒話,我這次固然考得好,有不少人羨慕我,但更多的人眼紅咱們家,就等着咱們犯錯呢,這個節骨眼上可不能被人揪到小辮子了。」
「好處?你指望那一家白眼狼能給咱們什麼好處?」程招娣還沒來得及答應,劉長生就冷笑起來,「他們現在手裏是寬裕了,可你自己問問你阿媽,他們漏過半點好處給我們了嗎?三天兩頭叫你阿媽回去,又要使喚她,又在她面前炫耀,還淨說些酸話,真夠噁心的!」
劉好好之前也聽劉向上說過程龍那幾個人暴發戶般的做派,對程家親戚她是一點好感也沒有。
「咱們過去幫了他們那麼多,他們非但不感恩,還這麼對我們,阿媽,你要是再和他們走得太近,可就傷了我們全家人的心了。」
「我有什麼辦法?我也姓程,你們這些姓劉的,就是覺得我噁心!」程招娣這段時間也沒少受劉長生的奚落,心裏委屈難當,被劉好好一嚇,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她心裏是真苦真委屈,這幾個孩子都是她肚子裏爬出來的,可沒有一個貼心的,全家上下都只把她當作外人,枉她掏心掏肺地疼愛他們一場。
「阿媽,你是程家的嫁出門去的女兒,他們已經沒把你當一家人看了,你也別巴巴地湊上去說是程家人,你是我們的阿媽,是劉家的媳婦兒,你和我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你怎麼自己和我們見外了?」劉好好說話溫柔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強勢。
「咱們一家人,誰也離不開誰。你不能只顧着自己的感受,你得為你的兒女們着想,和程家走得太近,遲早要連累我和他們三個。你想想看,莊家向來嫉惡如仇,要是知道我們也犯了法,絕對是要和我們斷得乾乾淨淨的,還有我和他們仨的前程,本來是都可以進城吃公糧的,你要是出事坐牢了,我們就得前途盡毀,不僅要一輩子種地,說不定還得像陳瞎子一家那樣被人看不起。為了程家,你害了四個孩子,你覺得這筆賬划算嗎?」
劉好好把話說得很嚴重,不僅成功嚇到了程招娣,連劉長生都被嚇到了。
劉長生惡狠狠地瞪着程招娣,「你今後要是再敢回那個家,我非打斷你的腿不可!有他們沒我,有我就沒他們!」
「我真不是為了程家,我就是礙不過鄉親們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