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二人便起來準備前去,那王保似乎也被請去,都察院和翰林院不過是一牆之隔,所以只需步行便可抵達。
隨即,他們便到了一處公房,這裏分明比翰林院要肅然許多,都是紅瓦白牆的建築,很是平常,卻隱隱藏着一股肅殺之氣。
陳凱之等人到的時候,便見吳學士和陳學士已來了。
他們乃是高官,受到的待遇不同,不但坐在了上首地位置,而且還為他們準備好了茶水,甚至在案牘上,還擺着幾盤果脯。
至於陳凱之、鄧健三人的待遇可就顯然的不同了,連坐的地方都沒有,只能乖乖的站着。
御史都是穿紅衣的,在大陳,歷來有紅衣御史的稱呼,許多人甚至譏諷御史的官衣乃是用血染出來的,而坐在這裏低頭看着卷宗的御史,便是那位彈劾上書的御史章宗。
此時,章宗客氣地和吳學士、陳學士行了個禮:「二位大人,如今人都已到了,可以開始了嗎?」
吳學士顯得怒氣沖沖,其實他倒不擔心,一個御史的彈劾就能扳倒得了他嗎?他好歹也是翰林大學士,位列九卿!只是想到自己堂堂翰林大學士,卻被請來這裏接受盤查,頓感這張老臉都丟盡了。
因此他咬了咬嘴,臉色有點僵硬,捋着須道:「一切憑章御史做主。」
「下官哪裏敢。」章宗客客氣氣地道。
他雖然自稱不敢,不過等他轉過頭,看向陳凱之和鄧健二人的時候,臉色卻是帶着騰騰殺氣,這都察院沿襲的乃是漢時的廷尉,漢朝的時候,這廷尉可出了不少的酷吏,多少人因此罷官砍頭,而今固然已溫和了許多,可即便如此,章宗這樣的人對付起犯官來,也足以讓人心寒。
他眉色微微一挑,冷冷淡淡地道:「本官接了檢舉,說是翰林院內部有人買官賣官……」
他剛說了半句,陳凱之就突然驚訝地問道:「不知大人接了誰的檢舉?」
「……」
一般這個情況,接受督察的官員,大多的反應該是戰戰兢兢的,可似陳凱之這種貿然頂撞的,卻是少之又少。
可只有陳凱之才清楚自己,他來這裏,就是抱着撕逼的心思來的。
凡事都有輕重,也都有應對的方法。
倘若這是一個單純的審查,陳凱之倒是不會做這樣失禮的事。
可現在的情況顯然是不一樣的。
現在的情況是,這御史本就是和人合謀的,人家的目的就是衝着要弄死自己師兄來的,既然是要命的架勢,這個時候,自己還有什麼客氣的?
自然是不能太好說話了,不然都以為他們是好欺負的。
你王保破釜沉舟,我陳凱之不敢置之死地而後生嗎?
只見章宗頓時露出不悅之色,他冷冷地看了陳凱之一眼,眉色挑得高高的,厲聲道:「本官還沒有問你話。」
陳凱之知道此時已經不能退讓了,因此他直挺着背粱,態度也是很強硬。
「下官並沒有犯罪,大人既要徹查此事,那就必須得將前因後果都說出來,如此才可以使人心服口服。下官並非是御史,卻也知道,想要事情水落石出,總需要有足夠的證據,就如大人所說的檢舉,若是大人只輕描淡寫一句有人檢舉,這算什麼?這樣說來,下官是不是可以說,也有人檢舉這都察院藏污納垢,莫非都察院的諸公就要治罪嗎?」
「下官等人來此,是為了自證清白,既然牽涉到了下官等人的官聲,那麼就非得謹慎不可,時間、地點、人物,這些都是至關重要的,所以……下官請教章御史,這檢舉之人是誰?如何檢舉,有什麼證據?」
陳凱之字字句句說得鏗鏘有力,章宗的臉色越發鐵青,雙眸竟是擰在了一起,看着陳凱之的目光變得越發的冷,猶如冰霜一般的,仿若一下就可以將人給凍住。
本來這下馬威,該是都察院御史們的拿手好戲,可誰料到這個陳凱之如此借題發揮,自己一句話沒說完,他已經說了十句了。
當官的都需要面子,這讓章宗覺得顏面無存,他氣得猛地拍案,「砰」的一聲案幾都顫動了,可見他的力氣何其的大。
「住口,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來人!」
第四百四十七章:破釜沉舟(2更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