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方才殿下的問題,我已經回答了。」
問題……
趙王這才想起,自己確實問了一個問題,趙王說的是,若是陳凱之肯賠禮,便和陳凱之握手言和,自此之後,化干戈為玉帛。
陳凱之方才是沉默。
而現在,陳贄敬終究知道了陳凱之的答案。
陳凱之笑容可掬的樣子,朝陳贄敬行了個禮:「我不知道什麼叫握手言和,更不懂,憑什麼給人賠禮,卻只知道,誰若是讓我不舒服,我會捏碎他的每一根骨頭,教他這輩子恨自己投胎做了人,下輩子不幸成了鬼,殿下,你我俱都是大陳宗室,都是太祖高皇帝之後,同宗同姓,本該同氣連枝,所以,我給殿下最後一個忠告,不要自誤。」
陳凱之說罷,長身作揖,默默然的行了一個禮之後,旋身,一步步,朝着如鈎的月兒方向去。
這裏……除了昏暗的燈影,瞬間,陷入了死寂。
陳贄敬的臉色,不斷變化,陰晴不定,那眼眸,猶如自地獄一般,摻雜了無數的情緒。
陳入進覺得後襟有些發涼,良久,等陳凱之走遠了,他方才道:「公子,快起來,起來吧。」
懷義公子長舒了一口氣,莫名的感受到了無盡的屈辱湧入心頭,更是感覺自己無臉見人了。
他跌跌撞撞的起來,渾渾噩噩的樣子,這時,他面上的顴骨已經高腫了,世公子的瀟灑尊貴蕩然無存,完全是一狼狽樣,哪裏公子的風範,和高貴,簡直和喪家犬沒什麼兩樣了。
「王兄,你看……」陳入進支支吾吾的開口,可話到了嘴邊,又無法說完全。
陳贄敬背着手,他眯着眼:「他到底是誰……不像是無極,王叔……王叔分明……分明……」
猛地,陳贄敬意識到了什麼,他忙是緘口。
陳凱之騎着馬,心情愉悅的打道回府。
次日一早,便有人來:「公爺,公爺,明鏡司都督求見。」
陳凱之剛剛洗漱,用過了早飯,坐在這公房裏。
此時,他微微笑起來。
明鏡司都督,很不一般啊。
剛剛落座,他便來了。
若不是正好碰到了一個正着的話,唯一的可能就是,明鏡司的人,早就將自己的行蹤打探了個清楚,什麼時候起,什麼時候用餐,什麼時候洗漱,什麼時候會出現在這公房裏。
明鏡司數百年的經營,早已無孔不入,甚至,在這錦衣衛里,怕也有他們的人吧。
陳凱之淡淡道:「有請。」
他沒有親自去迎,而是高高坐在這裏,耐心等候。
過不多時,王正泰徐步進來。
這個人,生的平庸,便連舉止也都平庸,若不是今日穿着緋紅色的蟒袍,陳凱之幾乎無法從王正泰的身上,尋到一絲半點的閃亮之處。
他左右四顧,目光最後落在陳凱之的身上。
這一雙眼睛,顯得很黯淡,難有什麼光彩,他和陳凱之完全是兩個極端,一個是閃亮,一個是普通,他似乎對於陳凱之的『怠慢』,並不以為意,所以他朝陳凱之一笑,竟是朝陳凱之作揖:「護國公,你好。」
只這一點,陳凱之對此人便戒備起來。
堂堂的明鏡司都督,甚至敢於構陷內閣大學士的存在,這種人,樸實無華,沒有半分的架子,居然還可以厚着臉皮給自己行禮。
要知道,他無需對陳凱之行禮的。
而他卻表現的如此謹慎,這人很不一般哪。
陳凱之便欠了欠身,朝他淡淡一笑:「不敢,請。」
王正泰落座,陳凱之正要命人斟茶,王正泰壓壓手:「不必。」
陳凱之便莞爾一笑,便道:「敢問王都督來此,所為何事。」
「道歉。」王正泰徐徐道:「前幾日,有個明鏡司的僉事,不懂規矩,竟是冒犯了護國公,這個人,如今已經伏誅了,不過無論如何,他畢竟是明鏡司的僉事,明鏡司也是責無旁貸,幸賴,護國公自有天佑,總算沒有被他所害,老夫也算是鬆了口氣,今日來此,專程是為了負荊請罪,還請護國公海涵。」
負荊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