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沒辦法上學了,方先生那兒,肯定會責罵自己吧。
他又想起那部書,此時肚中也不飢餓,所以再讀讀看。
這些日子,他除了閉門讀這怪書,便是前去方先生那裏。
一連過去半月,轉眼已到了十月初,天氣變得微寒了一些,府學裏發了錢糧,陳凱之預備着買一件過冬的衣衫。
這半月來,一直琢磨那文昌圖,竟發現每讀一遍,就會有一種新的感受,說來十分奇妙,第一次倒背如流的時候,明明感覺林自己領悟了什麼,可看到第二遍,卻發現又有了新的領悟,及至第三遍、第四遍,每一次都是新的感受,明明這書是同樣的文字,一絲一毫都沒變,可自己的意識,仿佛都在變一樣。
而自己的身體,竟也不知覺的比之從前好了許多,那股氣流逐漸壯大了一些,可這到底是什麼,陳凱之又說不清。
他只知道,自己的體力相較於從前,不知好了多少倍,渾身仿佛有使不完的精力。
他開了門,預備出門,可是門一開,卻發現門廊下安靜地躺着一封書信。
顯然,這是有人從門縫裏塞來的。
陳凱之頓時心裏生出一股寒意,是什麼人悄無聲息的進入自己的門庭,在自己沒有察覺的情況之下夾了一封書信來呢?
他撿了信,打開一看,微微愕然,竟發現是陳無極的筆跡。
陳大哥,我要遠行了,或許三五年後方能回來,大恩大德,將來再報。無極敬上。
這是無極給他的道別信?
他究竟要去哪裏?
陳凱之心裏滿是疑竇,他既然確定自己三五年後會回,那麼理當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陳凱之搖頭苦笑,無極這個傢伙,還真是奇怪啊!
陳凱之無奈地將書信收好,接着便趕去縣學。
只是還未進入書齋,便見吾才師叔興致勃勃地從裏頭出來,一見到陳凱之,喜滋滋地道:「凱之,凱之,有好事。」
陳凱之對這位吾才師叔,歷來是敬而遠之的,這傢伙心術不正,不是什麼好東西啊。
吾才師叔已習慣了陳凱之的冷漠,卻也不在意,笑嘻嘻地道:「今夜,京里有個大人物,哈,說出來嚇死你,此人曾是龍門學宮的大儒回鄉,嗯,他家裏便是玄武縣,這個人很了不起啊,在洛陽,是譽滿京師的人,如今因為直言犯上,而被罷黜回鄉,我們理應去拜謁。」
陳凱之覺得吾才師叔很不靠譜,上一次就被他坑了,自然不理他,只是道:「學生算什麼,哪裏配登門。」
吾才師叔眼睛一瞪:「你懂什麼,小子,這是機遇,你千萬別小看這位王之政先生,他久在京師,又在龍門學宮被禮聘為大儒,和京里不少達官顯貴相交,凱之啊,雖然你是秀才,可是將來若是能得到他的垂青,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何況。」吾才師叔笑吟吟道:「你可知道,若是能得到這樣人的好評,你的命運也就改變了。大兄與此人,倒有過幾面之緣,你若是求大兄帶你去,有百利而無一害。」
陳凱之曉得吾才師叔的意思,從漢朝開始,一些名士和大儒,就有評價別人的毛病。
眼下最流行的便是一些名士對當代人物和詩文進行品評、褒貶,無論是誰,一經品題,身價百倍,世俗流傳,以為美談,因而聞名遐邇,盛極一時。
如東漢時就有許劭兄弟主持的『月旦評』。
等到大陳建立,雖然建立了科舉制度,可是這種大儒的評價依舊是十分流行,得到好評者,頓時成為人們妒忌的目標,就算不參加科舉,依舊成為人們仰慕的對象。可若是獲得了差評,即便是金榜題名,高中了進士,卻也會成為人生中的污點。
當然,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評價別人的,可是聽吾才師叔的口氣,這位王之政王先生,似乎很有這個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