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特意安排的人連拳帶拽把人給拽回來。
不過最讓人難以忍受的還是侯方域,這個兵部尚書,明末四公子之一的才子是一點兒臉面都不要了,這頭李香君彈琴奉酒,那頭他竟然是對酒當歌唱上了。
「回憶那崇禎年,遍地皆是傷!百姓活不起,白骨野茫茫。天子大興兵,小民米缸藏。倉鼠大如豬,民瘦骨材棒,天子尤不滿,遼餉三稅漲!」
「前線兵死戰血海,京師催進若流星!頭頂狼牙身穿銃,夜宿荒野晨露醒!好容易逮住個高闖王,一紙詔安虎歸山......」
這貨是河南人,唱出來也是股河南梆子味,辛辣的把崇禎朝給諷刺了個裏里外外,這罵人父比罵他本身還要難受,這一次,朱慈的身體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憤怒而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忽然間,他也恍若當年的崇禎那樣,咣當一下子把懸掛在牆上的劍給摘了下來,瘋子那樣就要衝出去,口中還怒吼着。
「匹夫!一派胡言!我要殺了你!」
「陛下,冷靜啊陛下!」
嚇得腦門熱汗直冒,咣當一下跪在地上,太監頭兒是猛地抱住他的大腿,氣的朱慈劍都砍到了他後背上。
「給朕滾開,狗奴才,滾啊!」
血一道道的流淌下來,可就算如此,太監首領也沒鬆手。
其實心裏也知道現在衝出去絕對自取其辱,動武?人家一人一口唾沫自己就全軍覆沒了,講理?崇禎年間這些該死的文人嘴皮子有多溜,死的都能說成活的,一旦要是對峙,絕對是侯方域最願意看到的,反倒是平白削弱自己的面子,發泄了半天,朱慈終究頹然的坐回了地上,劍扔到一邊,又把腦袋埋在了被子下面。
眼看着如此無力,無能的皇帝,姚侍講那瞳孔中,情不自禁的閃現出一股子掙扎於無奈來。
這一晚上,朱慈是很艱難的方才入睡。
.......
第二天方才一大早,陣陣喧囂聲就把這位末代天子給驚醒了起來,剛要發怒,可旋即想起了昨天的事兒,朱慈很是無力的一拳頭砸在了榻上。
「朕餓了,上膳!姚大人呢?今個就賜他御宴,不用出宮了,與朕一同進膳!」
黑着一雙眼圈,衣冠不整的,朱慈艱難的爬了起來,連喊了幾句,太監首領這才黑着一張臉急促的跑了回來:「陛下,姚大人說是要出宮,然後小桌子就看他順着人群跑了!」
「什麼!!!」
瞬間,開明皇帝驚呆了,平日裏,成天父為子綱,夫為妻綱,君為臣綱可就這些文人叫喊的最歡,也被儒教正統教育出身的朱慈封為金科玉律,可到頭來u,自己又一次被這些混蛋文人出賣了。
難怪當年父皇臨死前,叫嚷着文臣各個該殺!
「混賬東西!」
咣當一聲,也不知道朱慈一個文弱書生哪兒來如此大力量,鋒利的尚方寶劍直接將桌子一劍劈砍兩瓣,嚇得那太監首領又是癱軟的跪在了地上。
「陛下息怒啊!」
「老奴立刻去請姜廣孝,馮禮君大人來?」
「用不着了,一丘之貉!」
背叛讓朱慈對一貫暗地支持他的保皇黨士大夫頃刻信任全無,連帶着,甚至他還把前一任侍講鄭縵給恨上了,說好的他為棄子,保全自己,可如果不是他鬧得滿城風雨,如何會有今天?
坐在地上,把論語撿起來,暴躁的翻看了兩頁,可今個,上面的大道理映入朱慈瞳孔中,再無一絲的說服力,他看到的,仿佛只有通篇通紅的謊言。
嘩啦,聖賢書被他撕成了兩截,丟在了地上。
.........
連讀書都讀不下去了,剩下的時光對於朱慈來講,變得更加難熬,甚至幾次,他都忍不住要提着劍出去,來一陣大殺大砍,就算死他也不讓毛珏如意,可更讓他受不了的是,無法自制的背叛,致命的孤獨。
市民暴動前,他的東宮講官加上宮女太監,還有一百五十人,第一天就逃了七十多,然後又是此起彼伏的逃竄,讓本來被圍堵在人群之中,顯得有些緊密的春坊也變得冷冷清清。
終於又是一天太陽落山,斜陽中,那些暴動市民也懶得叫罵了,偶爾噴一句不要臉的昏君,就那麼圍着,倒是太監頭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