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笑意很令人回味。
只是蕭衍並沒有回味她此時笑意的時間,因為就在她微笑乍起時,這湖中靜院之中就又捲起了一陣風,湖中那些驚恐不敢動的鯉魚都為之一松。
因為它們所畏懼的人已經從這靜院之中消失。
蕭衍感知着她氣機消失的方向,也略微鬆了口氣。
他很清楚的能夠感知到她離開時的這股氣息里的歡欣和迫不及待之意,他便更加明白,這些年她其實早就已經想要出去。
但在沈約和何修行都離開這世間之後,她卻還一直停留在此處等着他的到來,這是因為她不需要得到其餘任何人的理解或者諒解,但母子之間,卻不同於這世間其餘人。
她得到他的准允,這是對他的足夠尊重。
與此同時,她也聽從了他的建議,不會肆意的殺很多人。
和很多年前她和沈約的約定一樣,今夜她的離開,便是母子之間的約定。
……
舊書樓里起了一陣風。
舊書樓是齊天學院的舊書樓。
這座舊書樓曾經是建康最出名和最風光的藏書樓,只是在林意當年遇到沈約時,便只是掛着建康藏書庫的牌匾,磚石之間已經荒草叢生。
正是日出時,天獻太后的身影便隨着清晨最初的曙光到來。
她背負着雙手,正對着這座舊書樓的大門,倨傲道:「我既然已經來了,你還不出來,是想我直接拆了這座舊樓?」
「我已經很老了。」舊書樓里響起了一聲嘆息。
這聲嘆息作為對她之前那句話的回應,似乎有些牛頭不對馬嘴,然而天獻太后卻是聽得懂其中的意思。
她微笑道:「只是還有用。」
舊書樓里那人一時沒有應聲。
「既然有用,就要出來見我。」天獻太后接着道:「我沒有什麼耐心。」
舊書樓里一聲嘆息。
隨着這一聲幽幽的嘆息,舊書樓緊閉的門開了。
這人的確很老。
身穿黑衣。
他的頭髮不只是花白,而且很稀疏,
再過幾年不死的話,或許頭髮都要掉光了。
他的臉上皺紋不多,只是嘴唇卻有些內陷,那是因為他的牙齒都掉了不少。
他的身材和面容都很普通,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名很老的賬房先生,或者私塾老師。
這名老人一手扶着門,一邊抬頭靜靜的看着天獻太后,忍不住卻是搖了搖頭,道:「你的殺意如瀑,這麼多年靜修,反而就像是火中添了一把乾柴?」
「刀當然是越磨越鋒利,你什麼時候聽說過刀會越磨越鈍的?」天獻太后眼中浮現出濃濃的嘲弄意味,「那些經書里的故事,都是說給尋常人聽的,難道配改變我的想法?」
老人認真的看着她驕傲甚至顯得狂妄的眉眼,再次搖了搖頭,道:「沈約真的已經死了。」
天獻太后笑了笑,道:「天下沒有幾個人知道,他死了,但他的老師卻還活着。」
老人看着她,感嘆道:「只是你還是不放心?」
天獻太后點了點頭,道:「我還是想試一試,是真的還是假的,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斷。」
老人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一定要用這種方法?」
「他最尊師重道,若是我要殺你,他若是活着,一定會出現。」天獻太后點了點頭,「所以我只好試着殺殺你。」
她笑了起來,「若是殺死你的時候,他依舊沒有出現,那才說明,他是真的死了。」
老人沉默了一個呼吸的時間,道:「當年何修行說的一句話沒有錯,你真的是…腦子有問題的瘋婆娘。」
天獻太后微微皺眉,道:「若是之前,我聽到這句話會生氣,只是現在,我會高興,因為我殺死你的時候,沈約沒有出現,那便說明他真的和何修行一起離開了這世間,那何修行也真的死了。」
「殺人能夠給你帶來快感嗎?」
老人的手動了動,他的手上出現了一個酒葫蘆。
他在說話的時候,這個酒葫蘆的塞子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