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屬於太陽的溫暖照了進來,一寸一寸地撫摸着她乾燥的肌膚。時間像是一瞬間被拉得很長,在光影斑駁里,幾個救援人員如水般朝她湧來。
「還好嗎?」頭頂上傳來低沉輕緩的男音,一隻手向她伸了過來,她抬起的手被人握住,他把她拉了起來。
這一刻,她好像再次擁有全世界。
她搖搖晃晃,被他扶住才站得穩。抬起眼眸,正好對上了他同樣震驚的眸子。
這樣緊急的關頭裏,根本沒有時間給他們回憶、疑惑、驚訝或者其他。
「不好!有個小孩子!」
「糟糕!他的兩條腿被壓到了!」
「天哪……」其他人都不忍地捂住了嘴。
「先救孩子。」江景懷放開田桑桑的手,立刻說道。
躺在地上的孩子,有一張白皙漂亮的臉蛋,臉上血色盡失,上身小小地蜷縮成一團,那么小啊。他毛茸茸的黑髮和慘白的臉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人的心都疼了。
有個醫護人員關切地問田桑桑:「同志,你有沒有受傷,可還好?」
她這點小傷算什麼。田桑桑猛地搖頭,眼淚又掉了下來:「我沒事,你們先救救我兒子。他被壓了好久了,他的腳會不會有事?」
江景懷驀地怔住,意外地瞅了她一眼,眼裏幽深難測。
醫護人員說:「我們會盡力搶救他。」只能保證沒有生命危險,這腿,肯定是廢了。
「先把這石塊抬起來吧。」有人提議。
江景懷也動手要去幫忙。
「等等…等一等……」田桑桑混沌的腦海里驀地靈光一閃。
「同志,不能再等了,再等有危險。」醫護人員急切道。
「我知道不能等。醫生,你有帶生理鹽水嗎?先給他喝一點。」田桑桑說道:「他的腿被壓了兩天,肌肉可能已經壞死了。如果這樣貿然移開重物,他很可能會心腎衰竭而死。」
」……「醫護人員頗為凝重地看她:「我倒是忘了,多虧你提醒。」
「沒事,我是他媽媽。」田桑桑應了聲,目光隨着醫護人員的動作落在孟書言身上,他的眼睛緊緊閉着,是那麼脆弱稚嫩。這麼一看,她忍不住又哭了。她當然能感受到將景懷在看她,可兒子更重要。
等血液排出東西需要時間,江景懷派了其他幾個人去附近先救援,留了幾人在這裏守着,他自己便是其中之一。
因為他的腳像是被灌鉛了一樣,根本挪不開。這個女人啊……
她的眼眶紅紅,眼睛腫成小桃子,黝黑的臉上蹭着沙土,五官立體深刻,很是眼熟。她穿着一套黑色的衣服,此刻已然因為地震的原因破破爛爛,使她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狼狽。可她的背挺得筆直,滿心滿眼裏只有那個小男孩。
田桑桑嗎?真的很像,又很不像。
地上的孩子,軟軟的,白白的,尤其是那頭頭髮,讓他憶起了記憶中的一個人。她兒子麼?她結婚了還是?
他在等着她給他一個解釋。可現在顯然也不是急着解釋的機緣。
「好了,可以把石塊抬起來了。」醫護人員適時說。
田桑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看着石塊一點一點地被抬起,她的兒子被放在一個小擔子上。她緊張地跟着醫護人員小跑起來,忽然停住,回眸看了眼一直在看她的男人,吐出三個字:「江景懷。」
「留着條命回來,回來看下你兒子吧。」她用陳述的語氣。而那邊的陳英,也同樣被解救了出來。
江景懷擰了擰眉,深邃的目光在她背影上停了一秒,扭頭說道:「我們繼續救援。」
呃。其他幾個隊員很是震驚。他們聽到了什麼?兒子?連長有兒子了嗎?連長不是一直光棍嗎?再想想剛才那個軟軟萌萌惹人疼的小男孩,確實和連長有六七分像,但比連長可愛多了。唉,想什麼呢!現在是想這的時候嗎!
這裏的避難所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輕傷者,擠在一堆,一部分是重傷者,需要做手術。而此時趕到的醫護人員沒有醫院等地方,只能臨時搭建了一個類似於手術室的地方,很多藥物稀缺,很多手術器材甚至也稀缺。
有條不紊中一片兵荒馬亂。
田桑桑不安地緊咬
174 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