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就至於下這麼大本錢?要是心月心懷二心,擅自出訪,那可就更加要及時稟明二公子了。
想到這,智源捋了捋那一撮山羊鬍子,眼底閃過一絲陰霾,稍縱即逝,再加上眾人都沉浸在心月的琴音之中,所以不曾有人注意。
他起身,粗糙的面頰露出一絲猙獰的笑容,然後趁機溜出了大廳。
一曲終了,眾人還意猶未盡。
「再來一曲——」有人起了哄。
「再來一曲——」隨後有人跟隨。
大廳瞬間譁然。
「肅靜!」田貞起身安撫眾人。
如今田貞貴為武陵太守,他的話分量自然重了些,所以眾人立馬不再言語,大廳恢復了寧靜。
田貞起身朝眾人拱手道:「田貞理解諸位仰止仙曲之心,但既是仙曲,自然是世間稀有,怎會如那些靡靡之音泛濫成災呢?田貞蒙心月姑娘眷顧撫琴送別,已是莫大榮幸。現今心月姑娘奏曲完畢,田貞作為主人,自然當完璧歸趙,將其送回伴月坊。還請諸位多多擔待,奏樂,獻舞。」
於是音樂再起,舞姬再次飄入宴會施展舞姿。
田貞又叫來心腹去送心月回伴月坊,自己則繼續在宴會陪客。
一聽心月要走,左軒酒登時醒了一半,趕緊藉機出了大廳。
跑到相府外面,左軒卻沒有發現心月的影子,寒風呼嘯,刺得左軒腮幫子陣陣疼痛。
左軒顧不得寒風的刺骨,跑到心月來時的大道,撒開腿拼命追趕起心月來。
左軒氣喘吁吁地跑了一段路程,終於是在前面地平線上隱約看到了心月轎子的影子。他顧不得勞累,欣喜地加快了腳步。
「心月姑娘——」左軒邊跑邊大聲喊道,耳邊傳來寒風略過樹梢嗚嗚咽咽的回聲——「唏唏嘩嘩,嗡嗡哄哄」,猶如波濤洶湧的海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風太大,蓋過了左軒的聲音,前面轎子沒有聽見,繼續往前行走。
左軒心急,一個不小心摔了跟頭,然後使出渾身力道,吼叫了一聲:「心月姑娘——」
那聲音雄渾壯闊,字字鏗鏘,穿透力極強,終於是將風聲壓下。左軒自己都納悶,自己怎麼還有這麼一項隔空傳音的功夫了?
轎子終於停了下來。
左軒大喜,衝過去,又叫了一聲:「心月姑娘——」
「左公子不在宴席盡興,卻來這寒風中追起心月來,這倒是稀奇了。」心月掀開轎簾,見到左軒,莞爾一笑。
左軒臉凍得通紅,哆嗦道:「嘿嘿!總算是追上了。」
左軒像個傻子一樣愣在了風中,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這和他平時口若懸河的形象完全不搭了。
「臥龍先生還有其他事嗎?」一旁的素月見到左軒這副傻樣,不耐煩地問道。
「有的!有的!」左軒連連朝素月點頭,生怕她們馬上就離開了一樣,然後又朝轎子裏的心月鞠了一躬說道:「在下剛剛聽了心月姑娘演奏的琴曲,若葵藿傾陽一般拳拳在念。突然靈光一現,想出了一首詞,雖不一定應景,卻能表達在下延頸跂踵之心。」
「咯咯咯咯——」心月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寒風中甚是狼狽的左軒,覺得很是好笑。末了她又自知失態,趕忙低頭嬌羞道:「左公子為心月作詞,倒是還能上癮哩!」
「心月姑娘若蒹葭伊人,在下意惹情牽,何止作詞上癮,平日裏這魂牽夢縈之心,也是上癮的呢。」見那心月嬌態可人,左軒如痴如醉。
心月低頭不語。
左軒接着說道:「姑娘為了在下移駕玉步,在下不勝感激。特來風中為姑娘送別,此情此景,正是應了姑娘適才演奏的曲子,在下不才,作詞一首。詞曰: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斛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一首短詞,着實道出了心月當時作曲的心聲。此刻每一字每一句都縈繞在心月耳邊,直透她的芳心。
心月思索良久,才輕啟朱唇:「多謝左公子!公子且珍重,有緣再見。」然後揮手示意轎夫起轎。
轎子緩緩移動。
心月拉上轎簾,坐在轎中立即低聲抽泣起來,淚水如斷線的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