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白的臉上由於憤怒和哀怨,五官已經強烈扭曲,看不出本來的位置。白森森的眼球惡狠狠的瞪着,仿佛隨時都能從黑洞洞的眼眶中掉出來。一縷縷鮮血從眼眶中滲出,順着面頰,滴到上官甲子的頭頂上。嘴唇大張,牙齒上沾滿了墨綠色粘稠的液體,發出陣陣腐爛的惡臭。死神就要來臨,上官甲子倒不覺的那麼害怕了,他開始憤恨,他不明白惡人那麼多,為什麼受害的非要是他上官甲子。想到馬上就要告別自己溫暖的家庭和多彩的世界,不由得心中一酸,眼睛一閉,淚水撲撲簌簌的滑落了下來。
世界好像寧靜下來。好久,上官甲子睜眼一看,自己跌坐冰冷地上,屋中還是空蕩蕩的,牆角的廢床和廢舊的板凳保持着原來的姿態。一切好像做了一場惡夢。上官甲子此時感覺象剛跑完一萬米,身體幾乎虛脫。他拖着疲憊的身軀,慢慢打開門,剛邁出門檻,一陣眩暈後,便跌倒在地,之後,就是我和孟雲志早上起床後看到的情景。
我們聽完了上官甲子的經歷後,呆坐在床上,半天作聲不得。
半天,我回過神來,看了看孟雲志,然後遲疑的轉頭問上官甲子:「你……你確定不是幻覺?」上官甲子呆呆的看了我許久,坐起來拉開羽絨服的拉鏈,把毛衣領子往下拉了拉,微微把頭向上抬,把脖子露了出來。
幾道紅紅的細細的傷痕觸目驚心的在上官甲子的脖子上,明顯是絲狀物體勒過的痕跡。我吸了口冷氣,朝孟雲志望去,他滿臉驚疑不定,正朝我看來。
我們安慰了上官甲子幾句,然後把他送到了附近的一個同學家裏,吩咐他不要胡思亂想,好好休息幾天。
安排好之後,我和孟雲志來到了學校外邊,白雲藍天,陽光暖融融的照着大地,滿眼的明亮。路邊土坑中,幾隻老母雞正臥在沙土中,閉着眼暖暖的曬着太陽,聽見我們走近,並不逃走,慵懶的睜開一隻眼睛,隨即又閉上,繼續享受冬日暖陽。
我們仰望着太陽,難道它是假的嗎?還是我們其實並不真實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沉默了半晌,孟雲志沮喪的抬頭看着我,說道:「怎麼辦?」「能怎麼辦?明年的唯物主義理論課不學了,唯物唯物,有個屁用。(註:當時的思想政治課程,高一為經濟,高二為哲學,高三為社會政治)」我努力使驚惶的內心平靜下來,努力拉動臉上的僵硬的肌肉,向他擠出了一個類似輕鬆微笑的表情,揮了揮手,轉過頭去看着路上。
灑滿陽光的土路上,一個老漢,背抄着雙手慢慢走過。
我眼睛一亮,突然轉過頭大聲說:「老賈頭!去找老賈頭!」孟雲志冷不防嚇了一跳,不由得後退了一步,看着一臉興奮的我,他遲疑道:「找他……」「是啊,說不定可以知道事情的真相。」「他知道真相嗎?」「你不去,我去。」我轉身便走。
孟雲志踢了一腳石子,默默的跟在我後面,經過路邊叫賣的攤販時,他叫住了我:「等我一會兒!」我轉頭看了一下,他正和路邊的商販在交談着着什麼,接着拿了一大把東西,氣喘吁吁的跑過來,遞給了我。接到手裏一看,一堆的小玩意兒:十字架、觀音、銅佛還有耶穌。我哭笑不得,即使真的有邪氣,這西洋的耶穌能制服東方的鬼嗎?管他呢!不過拿着這些玩意兒,還真有點底氣。我感激的望了孟雲志一眼,他狡黠的一笑,晃了晃左手:「一人一份兒」。
到老賈頭住處時,天已經擦黑了。
老賈頭是學校的一個生物教師,耿直不阿,建校之初就分配到了這所學校,可以說是開校元勛,據說校長也怕他三分。兒子在煤礦做礦工,在當年一次的塌方事故中遇難,老伴聞訊後受不了打擊,心臟病發作,送往醫院後因沒湊齊急診的押金而被醫院拒之門外,當他的親戚湊齊錢趕到醫院時,老伴已經永遠的去了。望着老伴在寒風中飄動的縷縷灰白的頭髮和沒有閉上的眼睛,老賈頭跪在老伴尚有餘溫的屍體前,失聲痛哭。
從此他心灰意冷,一切看得都淡了。退休後乾脆他就搬到了學校給他分的平房裏住。平時喝幾口悶酒,但並不邋遢,一身灰藍色中山裝整天乾乾淨淨,見到學生總是很和藹。我們稱他為老賈頭,他也不生氣。自從上次幫他搬過一次煤球後,他見了我們就更是高興了。我們買了些散酒和豬頭肉,便朝他的住處走去。
敲開門後,他見了我
【番外404宿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