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左氏傳》、《毛詩》、《周禮》、《儀禮》、《周易》、《尚書》、《穀梁傳》等等著作中,抽選大約十個知識點為題來考教。
這就是所謂的墨義大義十條。
這個部分說難也難,說容易其實也容易。這些東西相對是死東西,用功強吭書本之後,基本就能拿到主要得分。且這些經典流傳到現在已經有了一些約定俗成的「標準答案」,所以就算是司馬光監考,只要不犯大錯,也能獲得及格以上分數。
當然這部分的難點在於積累,這並不是小學生考填空或者默寫。內容叫墨義,自己的理解就叫大義。根據皇帝的要求要以「微言」回答。根據泰斗歐陽修的指導「不能標新立異亂用生僻詞句,不能亂湊野史助答」。
這些就是墨義大義十條。除了需要熟讀書本外,還需要交流切磋,加深理解。這就是大宋書院的作用,其實書院就是一個論壇。
墨義十條共考五場,每場兩題,每日早中晚三場。
司馬光親自帶人專門監考王雱一人,哪裏還有耍花槍的餘地。素知大魔王不學無術只會寫小白文,現在大家都暗暗覺得好笑,等着看他的好戲。
五月三日的第一場考試開始了,試卷內容不可能泄露,因為是大家司馬光現場才決定的考題。由司馬光揮毫寫下了題目後拿給王雱,王雱直接在司馬光的題目下作答。
很奇怪,一堆人圍着看,等大魔王的字快速出現在試卷上時,都很意外,這字寫的真不難看,已經自成一家,算是王雱式的字體了。
且答題速度超出大家估計,這根本像是胸有韜略的人,無需去絞盡腦汁的思考。
至此包括司馬光在內、大家面面相視了起來,愣是想不通王雱是怎麼作弊的?奇了怪……
五月四日下午就結束了司馬光主持的五場考試,晚間考第六場辭賦。
這個考試需要的書本積累雖不固定,但需要靈感和其他多方面的積累。這考教的是學子知識面,想像力,以及對山河、人文、對一切的思考和變通。
這更加沒有標準答案,要看運氣,看考官的風格偏好。可以想見的在於,如果有一天是王雱主考這部分,那麼就算蘇軾那驚艷整個亞洲的才華,他也照樣拿不到高分,太陽底下就這點事。
這場辭賦的考官正是王安石。
理論上王安石要避嫌,但此番是司馬光要求老王監考。司馬光雖然反王安石,卻揚言:恰好老王來監考才不會放水,換其他人,在不良子弟有功於大宋的現在,他們九成都要加人情分的。
司馬光說的很客觀,這等於把王安石和王雱架在火上烤,坦白說以王安石的尿性,他真會對呂惠卿放水,卻真不會對兒子放水。
於是晚間在司馬光和眾多隨員旁聽下,主考官王安石溫聲道:「王雱你當時四渡湟水,又經歷了殘酷的嚴寒大雪而病危,最遠時候兵至長城,現在你剛從北方戰場歸來,疏於對南方景秀山河的見解,若考你其他則顯得不公,本場你便以『北方雪』為題,盡情發揮。」
這麼說沒毛病,包括司馬光在內、還有多個「教授」老夫子們捻着鬍鬚頻頻點頭,覺得王安石的確客觀公正。
王雱提筆就寫: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臥槽看到這裏司馬光等人昏倒。王安石對兒子驚為天人,也半張着嘴巴。
聯想當時志願軍形勢,空城計智退卓洛蘭,最終被他領兵到了長城。那時他登高遠望的進行回憶,從山川到河流,從酷暑到嚴寒,在這廣闊的大好山河間南征北戰,來回穿插。
所以哪怕不懂軍事,但王安石和司馬光懂辭賦、懂詩人心態。兩人都知道作為一個「儒將」,當時神機雱登高遠望回憶時、該是什麼樣的心態。
心態就是經歷,辭賦就是一個人經歷的折射。現在結合王雱當時的實際作為看,僅僅開頭幾句就充滿了大氣磅礴的豪邁。這幾句不同於蘇軾的小清新、不同於大宋慣有的華麗精巧。這是極為罕見的奇偉、雄渾之筆調,是大宋較為缺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