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馬匹並人群。遂在營地正中,見一匹驒騱,異常神駿。馬旁所立之人,豐須饒鬢,相貌奇異。
劉備見之大喜:「必奇人也。」
黃敘答曰:「正是廄令。」
「此人何名?」劉備又問。
「張裕,字南和,蜀郡人。年前北上薊國,混跡市中,常為駔儈。因善相馬,被大廄令張和,召入署中。後又命其入大營,隨我等北上。」黃敘知之甚祥。
劉備輕輕頷首:「原來如此。」
此人馴馬,異於常人。旁人皆先餵**料,投其所好。此人卻與駿馬,竊竊私語。
本以為故弄玄虛,不料竟成功馴服。用時最短。
待上嚼套韁,牽入馬間。廄令這才整理衣冠,趨步近前:「臣,張裕,拜見主公。」
「先生高才,因何棲身馬廄。」劉備笑着扶起。
「不識真龍,錯參天機。慚愧之至,汗顏至此。」廄令再拜。
「莫非先生亦『曉占候,通讖緯』?」劉備又問。
「臣曾隨巴西大儒周舒,學習此術。」廄令又答。
參軍徐福,知曉此人:「周舒,字叔布,巴西閬中人。益州名儒,家富多奴。」
「蜀中富庶,沃野千里。既得大儒真傳,足可安身立命,因何淪落鄙國,混跡市中。」劉備笑問:「所謂『禍從口出』。想必先生也已知曉。薊國妄言神鬼者,多不得善終。」
「主公明以照奸,不問神鬼。天下皆知。然有一事,事關師門。臣,不可不察。」廄令直言相告。
「如此,且帳中敘話。」劉備言道。原來事出有因。
「喏。」
一行人原路返回,入中軍大帳。
待眾人落座,廄令起身言道:「主公還記得于吉否?」
「群仙會上有一面之緣。」劉備焉能不記得「於仙人」。
「傳聞于吉當眾解《春秋讖》。言『當塗高者』,乃『宗王』也。」廄令這便將前因後果,娓娓道來。
廄令張裕,天才過群。少時曾拜入巴西大儒周舒門下,習讖緯經學。《春秋讖》有:「漢家九百二十歲後,以蒙孫亡,授以承相。代漢者,當塗高也。」
其師周舒,少學術於廣漢楊厚,名亞董扶、任安。數被徵辟,終不就任。時人有問:「《春秋讖》曰:代漢者當塗高,此何謂也?」舒曰:「當塗高者,魏也。」鄉黨學者私傳其語。
不料劉備橫空出世,麒麟降而國祚盡。于吉更一語成讖。群仙會後,瘋傳天下。與恩師讖語,大相徑庭。張裕得知,輾轉反側。索性親來薊國一觀。
聞張裕一席話,劉備不由暗自心驚。
世上,當真有此神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