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曲陽戰後,冀州黃巾的主力被全殲。明眼人皆能看出,雖然豫、兗、青、冀等州各地還有一些黃巾餘部的殘留,但平定黃巾的整體戰事可以說已經宣告結束了。
皇甫嵩特地召來荀貞,詢問他戰後有何打算,並舊話重提,問他想不想去涼州為漢家守邊。
涼州民風剽悍,盛產騎兵,「六郡良家子」向來是帝**隊的中堅力量。如果去涼州,好處是也許可以拉起一支強悍的騎兵來,缺點是這裏文風不盛,邊鄙之地,並且羌胡、匈奴諸種與漢人交錯雜居,形勢複雜,荀貞一個外州人,既不了解羌胡、匈奴的情況,也在涼州沒有熟人,人生地疏,即便有皇甫嵩的支持,恐怕也是難以在當地立住腳的,兼之涼州貧瘠,地廣人稀,也實在不是一個適合發展的好地方。故此在權衡利弊後,荀貞婉拒了皇甫嵩的提議。
荀貞的拒絕倒是在皇甫嵩的意料之中。涼州邊地,漢胡雜處,有漢化的胡人,也有沾染了胡人風習的漢人,董卓麾下的秦胡jing騎,「秦」指的就是胡化的漢人,因此之故,就像傅燮所說的,其州之人氏向來被內地的士子們輕視。荀貞是潁yin荀氏的子弟,荀氏是荀子之後,天下數的着的儒家士族,潁川挨臨di du,繁華之所,他不願意去這蠻荒之地實在不足為奇。
因此,在得了荀貞的婉拒後皇甫嵩也沒有再勸,而是笑道:「司馬名族子弟,家聲清高,從軍以來戰功赫赫,為我漢室屢立大功,帳下辛璦並斬張角,想必等我的捷報呈到朝中後,不ri朝中就會有恩寵頒下,或拜司馬為郎,或為兩千石。」頓了頓,又笑道,「便是封侯亦不足為奇也!……,我在這裏就先預祝司馬高升了!」
「封侯」,兩漢重軍功,單以軍功論,歷次與黃巾作戰,荀貞常功冠全軍,麾下並有斬張角之功,如此大功,當得重賞,封他一個侯確實也不奇怪。不過,荀貞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出身荀氏,荀氏是士族裏的名門,受黨錮十幾年,深受朝中權宦的猜忌,他又有整死張直的舊事,便是天子有意封他侯,恐怕也會被張讓他們給攪黃,所以,他是從來沒有奢求過封侯的。
於是,皇甫嵩一邊駐軍下曲陽城外,一邊傳捷報與京師。
八月下旬,聖旨下來。
首先當然是封賞皇甫嵩,當初朝廷分兵兩路,由皇甫嵩、朱俊、盧植三人統兵,分定各州,盧植久攻廣宗不下,朱俊久攻南陽不下,唯獨皇甫嵩連戰連捷,平定潁川、汝南、東郡後又代盧植、董卓討平冀州,幾乎是以一人之力接連平定了豫、兗、青、冀諸州,張角、張梁、張寶兄弟先後被他斬殺,功勞最大,無人可比,因拜他為左車騎將軍,領冀州牧,封槐里侯,食槐里、美陽兩縣,合八千戶。
左車騎將軍,領冀州牧,封槐里侯、食八千戶,這三個封拜酬賞都是非同一般的。
首先,封槐里侯、食八千戶。以軍功取封侯很常見,食八千戶就不多見了。
其次,冀州牧。州牧和刺史不止是名稱上的不同,品秩和實權也不同。
刺史秩六百石,州牧秩二千石,車騎將軍位比三公,以左車騎將軍的身份出任冀州牧,品秩更高,至少是中二千石。刺史只有監察的權限,以六百石而監臨兩千石的太守,秩卑權重,這是「大小相馭,輕重相制」的帝王之術,州牧的品秩至少是二千石,這就與太守相同,中二千石更高於太守,自然就有賦政治民之權,並有兵權,也就是說,州牧是一州之中的最高軍政長官。前漢之時,刺史、州牧改來改去,時為刺史、時為州牧,而到本朝,自建武十八年把王莽時的州牧復改為刺史後就再也沒有變過,直到今ri今時,拜皇甫嵩為冀州牧。
這大概是出於原因,一個是因為冀州初定,這裏是張角的大本營,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州牧來穩定戰後的秩序,另一個則是因皇甫嵩戰功太高,威望太大,所以以此表示尊寵。
再次,左車騎將軍。漢之將軍非常尊貴,不常置,只有在有戰事的時候才置將軍,最貴者是大將軍,其次驃騎將軍,再次便是車騎將軍。漢之將軍比公者四:大將軍、驃騎將軍、車騎將軍,再加上一個衛將軍。此四將軍皆金印紫綬,秩萬石,是最高的一個品級了。
本朝以來,被拜為車騎將軍的多為外戚,皇甫嵩是純因軍功而得此號
2 邯鄲陌上九月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