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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鄴、魏、館陶俱為魏郡之名縣,自前漢設魏郡以來,鄴縣一直是魏郡的郡治,而魏縣這個地方在戰國時屬魏,魏武侯嘗在此處建立別都,這也是魏縣縣名的由來,至於館陶,早在春秋晉時就曾作為封邑被封給晉國的大夫,入漢之後,更是多次成為公主的封地,有漢一代共有三個館陶公主,分別是文帝、宣帝和光武皇帝之女,其中最有名的當是劉嫖,劉嫖是文帝的女兒、景帝的姐姐、武帝的姑姑和岳母,「金屋藏嬌」故事裏的陳阿嬌就是劉嫖之女,——說起劉嫖,倒是有件趣事,前漢時有個功臣也叫陳午,此人就是劉嫖的丈夫,也即阿嬌之父。
這三個縣,館陶在鄴縣的東北,距鄴縣約百八十里,魏縣在鄴縣的東南、內黃的東北,距鄴縣約百二十里,距內黃約八十里,其中鄴縣、館陶都還在漢室的治下,魏縣則被於毒佔據。
因為魏縣是個大縣,城堅民多,較為富庶,而且地理位置也比較好,不像內黃那麼偏南,所以於毒現就駐兵在此縣。
程嘉、陳午帶五十步騎就任內黃市掾後不久,三月下旬的一天,一個斥候從外而來,高舉令牌,策馬馳入魏縣城中,徑至縣寺,下馬奔到堂外,求見於毒。
堂外的侍衛入堂中通報之後,很快,這個斥候被召入堂上。
於毒算是個「勤政」的,——魏郡接連兩年多兵戰不斷,經濟蕭條,大片的良田沃野被荒廢,無人耕種,郡縣的府庫里俱皆空虛,缺糧的不只荀貞,於毒也缺糧,內部缺糧、外有荀貞之威壓,這麼個嚴峻的客觀背景下,也由不得他不「勤政」。
去年張飛燕從冀州刺史王芬那裏敲詐到了不少糧食,有個謀士建議於毒不妨從張飛燕那裏借點糧來,以解燃眉之急,這個斥候來到堂外的時候,他們就正在堂上商議此事。
把斥候召入堂上,於毒暫停下對借糧之事的討論,斜倚坐塌,問道:「何事求見?」
這個斥候是從鄴縣來的,他拜倒堂上,回稟說道:「昨日夜間,鄴縣兵營里發生了兵亂。」
於毒猛然坐直了身子:「鄴縣發生了兵亂?」
「是,大約昨晚四更前後,小人在城中住處遙聞得縣外兵營里人喊馬嘶,起而登高眺望,見兵營的方向火光沖天,直到五更時火光才滅、人馬聲方息。」
「卻是何故?」
「小人今早出外打聽,卻是郡兵夜半作亂。」
「噢?是怎麼一回事?」
「荀賊初到本郡時,在抵達鄴縣的當天就斬了數個郡兵里的軍候、屯長。這幾個軍候、屯長久在郡兵,各有朋黨,彼輩朋黨對此早懷怨望、心存不滿,昨晚他們聚眾夜賭,在帳中私下博戲,又被巡營的荀賊義從逮住,荀賊的義從依軍法行事,欲斬彼等,彼等因而鼓譟生亂。」
「原來如此!結果如何?」
「作亂的郡兵起先只有數十人,後來達到數百人之多,並有不少作亂的郡兵四處放火,整個的郡兵營滿營俱亂,要非許仲及時決斷,堅臥義從營的中軍不動,同時火速調荀賊的義從出營,將郡兵營圍住,又遣數百步騎入郡兵營鎮壓,恐怕早就營嘯了!」
營嘯即部隊在宿營的時候忽然發生驚亂,這是兵家之大忌。兵營乃肅殺之地,大半夜的忽然起了亂事,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情況下,被從夢中驚醒的兵卒必然恐慌駭怕,輕則奔逃驚叫、互相踐踏,重則乃至會自相殘殺,如果再有兵卒趁機殺傷仇人,那整個營地就算完了。
於毒扼腕惋惜,說道:「可惜,可惜!可惜沒有發生營嘯!」
如果不是許仲處置得宜,鄴縣兵營中真的發生了營嘯,可以預料,不僅郡兵會死傷慘重,包括荀貞的義從在內,即使他們沒有和郡兵住在一塊兒,但畢竟兩個營其實是同處在一個大營之中的,也必然會受到波及,說不定也會連帶着出現夜驚,也會受到很大的損失。
……
鄴縣,太守府。
許仲披甲帶劍,和高甲、蘇則等營將伏拜在堂上,向荀貞請罪:「昨晚夜半營亂,此下吏之罪,請明公責罰。」
荀貞下到堂上,親自把他扶起,說道:「夜亂之際,多虧卿堅臥義從營中軍不動,義從營因而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