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情況下,雖算是暫告一個段落,又同時荀貞部的兵馬軍紀嚴肅,沒有什麼騷擾百姓之舉,可是一來,有張濟、段煨所部的敗兵才過;二來,不管怎麼說,而下也是處在戰時,故百姓肯定會驚慌害怕,因是程嘉自出弘農縣以來,路上甚少遇到行人,即使遇到,大多也是附近鄉里的百姓,然此時對面行來的這數人,儘管俱穿布衣,好像尋常鄉民打扮,其當先之人卻氣宇軒昂,隨行眾人亦俱虎背熊腰,一看就知,都不是凡夫俗子。
程嘉不由自主,連連落目與之。
程嘉看對面這數人起疑,對面這數人看程嘉眾人也是起疑。程嘉和其仆倒也罷了,護從他的那些荀貞的親兵虎士,個個壯健魁梧,有森然凜冽之氣溢出,亦是怎麼看都不是常人。
隨着東西相對而行的兩撥人馬距離接近,彼此間,皆是充滿警惕,互相都把手按到了佩刀之上,緊緊地盯着對方,不管是哪方誰人稍有異動,一場搏殺大概就會轉眼即起。
兩隊人馬一靠路北走,一靠路南行,越接近,雙方的步伐越慢,就在兩邊只剩數十步相碰之時,程嘉陡然開口,問道:「來者賊乎?」
對面所來這數人中,為首那個器宇不凡之人未有開口,後頭從者中一人出聲喝問道:「爾等何人?」
話音入耳,程嘉聽得清楚,這人所說是涼州口音,心頭頓緊,不用他吩咐,許定等虎士或前衛,或兩側擺開陣型,結就小陣,鐺啷啷抽刀在手,挽弓搭矢。對面數人唬了一跳,慌忙退後數步,也都分別摘取兵器,眼睜睜看着兩邊便要一場血斗展開,對面那為首之人神色微動,舉起手來,示意從者不要動手,復又上下打量程嘉,說道:「聞足下口音,可是冀州人?」
其實無論是剛才程嘉的問話,還是對面這撥人那從者適才的問話,以及此時這人的問話,他們說的都是洛陽官話,但程嘉也好,對面的這撥人也好,到底不是洛陽本地人,而且此前也沒有在洛陽長久地待過,因此說出來的洛陽官話,不免就會帶着他們各自濃重的地方口音。
程嘉不做回答,只是拽開擋到他身邊的愛仆,也細細打量此人,臉上顯出猜疑之色。
對面這器宇軒昂的為首之人,又開口說道:「敢問足下,可是冀州程君昌?」
程嘉訝然,問這人,說道:「足下何人?」
程嘉此語雖不是正面的答覆,但對面這人卻從程嘉的此句反問中,知道自己猜對了,神色放鬆下來,露出笑容,把手中的劍還回鞘里,上前兩步,下揖行禮,說道:「仆安定皇甫酈。」
安定郡,皇甫酈?
程嘉驀然想起一人,驚詫說道:「足下是故車騎將軍皇甫公從子的那個……?」
「皇甫公正是在下從父。」
此人的確就是皇甫嵩的從子皇甫酈。
然卻說了,皇甫酈為何會突然出現於此地?
原來那日皇甫酈說和李傕不成,反被李傕令宮使虎賁王昌捕拿,欲殺之,但王昌未殺,而將他放走後,皇甫酈就逃出了李傕營,然後於日前,他聞知了張濟等遣人來到長安向李傕、郭汜求援,知了荀貞兵馬已經殺入弘農郡此訊,荀貞討黃巾的時候,曾聽命於皇甫嵩,那時皇甫酈也在皇甫嵩軍
中,他兩人卻是故識,既有其從父是荀貞舊日長吏的關係,又有兩人勉強堪算同僚的經歷,於是他作出決定,從長安出來,來投荀貞,行路多天,今日遂乃至此。
又卻這皇甫酈與程嘉素不相識,他怎能猜出碰到的這人是程嘉?
這則是因為皇甫酈知鍾繇是荀貞的同鄉,與荀貞交情匪淺,因在從長安出來前,偷偷地見了鍾繇一面,鍾繇對他往投荀貞,當然非常贊成,為幫助他能夠順利見到荀貞,並順利地在荀貞帳下得到任用,就把荀貞帳下一些重要武將文臣的姓名、相貌和脾性都告訴了皇甫酈。鍾繇和程嘉也沒有見過面,可是程嘉作為荀貞最得力的說客之一,鍾繇自是知曉此人。
故是皇甫從程嘉那少見的外貌和冀州口音,大膽猜測,他很有可能就是程嘉。
結果被皇甫酈猜對。
聽得皇甫酈把自己為何身現此地的來龍去脈大略說了一遍,程嘉令許定等把兵器收起,邁步上前,與皇甫酈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