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君子報仇

    高素這一發怒,滿座色變。

    東邊席位上的那幾個都是高素的人。高素什麼性格?鄉間紈絝,不學無術,目中無人,橫行跋扈。所謂:「物以類聚」,他的性格如此,與他相交的人也就可知了。

    登時就有兩三人甩袖站起,怒視文聘與那幾個甲士,破口大罵:「死狗!子繡敬爾等,允許你們以豎子、騎奴的身份登堂入室,與乃翁同席!反倒不識抬舉?推三阻四,壞乃翁酒興!……,怎麼?敬酒不吃,要吃罰酒?」

    早前高、文兩人在路上爭鬥時,不是只有高素覺得受了辱,文聘也覺得受了辱,只是看在荀貞的面上,勉強不與之計較。可此時不但高素突然翻臉,便連東邊席上的那幾個阿貓阿狗也叫罵辱人,他少年的脾氣上來,再也忍耐不住,抓住榻邊佩劍,「騰」地站起身,一腳把身前的案幾踹翻,右手一翻,「噹啷」一聲,拔劍出鞘,怒道:「畜產婢養的奴虜,也敢辱我?」

    高素翻臉得快,東座那幾人開罵得快,文聘拔劍回罵得也快。荀貞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臉上的笑容尚未褪下,兩邊已針鋒相對,惡言相向,劍拔弩張。

    文聘這一拔劍,那幾個甲士也皆離席抽刃。正有一陣寒風從院裏來,吹動堂上燈,燭影飄搖,牆壁上人影憧憧里,「噹啷啷」,一連串地抽刀拔劍之聲。眼見此景,伺候服侍的婢女們臉都嚇白了,驚慌失措地退縮到牆角,伏在地上,深深地將頭埋起,個個簌簌發抖。

    一時間,堂中諸人,除掉站起來的這幾個外,剩下還坐在席上的諸人,東邊看高素,西邊看荀貞。許仲、程偃、小夏、小任皆不動聲色地把手放在了身邊的刀柄上。

    文聘雖然粗壯,但從外貌來看,畢竟只是個未冠的少年,東邊的那幾人又沒見過他與高素在路上爭鬥時的情景,對他不免小看,而且現在是在高素的家裏,何懼一個小小的外來少年?

    東邊叫罵的那兩三人見他居然拔劍回罵,還把案幾踢翻了,不甘示弱,也各取刀劍,其中一人來時沒帶兵器,隨手將菜餚拂掉,把案幾抄了起來,叫道:「死狗,你罵誰?」


    文聘沒有被怒火沖昏頭腦,還保持着清醒。他轉過身,對臨席的荀貞說道:「荀君,高家兩次辱我,實無可忍。大丈夫不辱辭令,今若吞聲,無顏見人!」說完,一揖,便要提劍出席。

    荀貞忙不迭拉住他,說道:「仲業且慢!」示意許仲把他看住,心道,「計劃不如變化快。」

    他在猜出了高素的計較,知其必然有詐,之所以執意邀請文聘入席同飲,定是為了想辦法報路上受到的「侮辱」後,也想出了一個應對的辦法,那就是不讓文聘飲酒。一個巴掌拍不響,文聘不喝酒,就避免了高素在酒上生事的機會。只是沒想到弄巧成拙,這反倒成了高素髮飆的一個藉口。他想道:「都是我思慮不周,本以為高素會給我兩分薄面,卻沒想到他竟會幹脆翻臉。——也是,若非這樣混不吝的脾氣,他也不會膽敢毆打鄉佐。」

    現在該怎麼辦?

    荀貞左右為難。

    不用說,如果非要讓他在文聘和高素之間選一個的話,肯定是文聘。潁川郡多士子而少武將,穿越至今十餘年,文聘是他頭一個認識並結交到的「名將」,目前雖還小,但有資質放着,日後必定成器,在即將到來的黃巾之亂中,他還希望他能助自家一臂之力,當然要籠絡之。

    但如果可以的話,他其實也不想與高素翻臉。他今為本鄉有秩,而高素是本鄉一霸,高家是四姓之一,若與之翻臉,對以後的施政不利。且高素雖惡,但對他卻是不錯,自被他用「故事」說服後,又是送錢,又是請酒,今天更大老遠地出來相迎。人孰能無情?荀貞縱對他的一些作為不以為然,乃至反感,但卻因其表現出的情誼而雅不願與之翻臉。該怎麼辦?

    就在這堂上的氣氛越來越緊張、壓力越來越大之時,一句詩莫名地浮上心頭:「世間安得兩全法,……。」這詩來的太不是時候,完全不合此時的氛圍,他不覺啞失笑。

    高素氣急敗壞之際,瞥見荀貞嘴角露笑,沒好氣的黑着臉問道:「貞之,你笑什麼?」

    荀貞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雖不願與高素翻臉,但也知目下絕無兩全之法,兩害相權取其輕,立刻做出了決定。他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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