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陳芷滿臉嚴肅的神色,荀貞的表情就輕鬆許多。
他微笑着反問陳芷,說道:「夫人為何這樣問我?」
陳芷說道:「因為賤妾風聞,說這背後是夫君你的指使。」
荀貞說道:「夫人,我如果說這背後並無我的指使,是志才等人自己的意思,夫人信乎?」
陳芷想了想,慢慢地搖了搖頭,說道:「賤妾自是不信。」
這等重大的事情,若無荀貞的同意,戲志才等人必是不可能會私下上書朝中的。
荀貞笑道:「夫人既然不信,又何必再來問我?」痛快承認,「不錯,這背後確也有我的意思。我不瞞夫人,這件事,是我與志才、文若,還有長文,我們一起議定下來的!」
陳芷正色說道:「夫君,卻是為何要奏請朝中罷免太尉楊公?太尉楊公,其家四世三公,他本人在朝野既有聲望,深得朝中公卿、諸位大臣和州郡士人的敬仰,且在董卓、李唷9汜等先後禍亂朝廷的時候,太尉楊公亦都是秉忠直言,毫不畏懼,由是而更博得了上到陛下,下至朝野眾賢的一致敬重,而夫君你卻在太尉楊公他如今並沒有什麼過錯的情況下,而使戲忠等上書朝廷,罷免楊公太尉之任,夫君,難道你就不怕會因此而惹來朝野的非議麼?」
邊上吳~、唐兒因為一個落子,爆發了短暫的衝突,荀貞扭臉看了一下,旋即把目光轉回,笑問陳芷,說道:「什麼非議?」
陳芷憂心地說道:「夫君,你莫不是在裝糊塗麼?我雖在深閨,很少出門,可是卻也已有聽聞,如今朝中的大臣們也好,州郡的士人們也好,許多人都在私下裏議論夫君,說夫君是當今世之王莽,再現之董卓,都猜疑夫君似懷不臣之心。夫君,已經有這麼多人在猜疑夫君了,卻於此時,夫君還要奏請朝廷罷免太尉楊公,這不是正落實了彼等的猜疑,對夫君你的名望將會大為不利麼?」
荀貞從容不迫,問道:「既然夫人提到此點,那我就想請問夫人一句,他們說我是王莽,說我是董卓,夫人,你覺得我是王莽,我是董卓麼?」
這個問題陳芷還真是不好回答。
如果說荀貞他是董卓、是王莽的話,他平時對百姓的那種關心,那種愛護,卻又表明他是一個心憂天下之人;如果說他不是董卓,不是王莽的話,特別是在迎了劉協和朝廷到許縣以後,荀貞的種種作為卻的確是越來越像。
別的不說,就指前回荀貞入宮,見到劉協之後,以那種近似威脅的姿態與劉協說出了那麼一番話的行為,陳芷後來也是聽說了的,就至少足以表明荀貞他現在對劉協已經是缺乏足夠的尊重,或言之,缺乏臣屬該有的對天子的敬畏。
見陳芷猶豫不答,荀貞嘆了口氣,說道:「夫人,你我夫妻已經一二十年了,卻原來連夫人也在誤會我麼?」陳芷問道:「夫君此話何意?」
荀貞慨然說道:「夫人,這王莽、這董卓,豈是我想當的?我根本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如那王莽,只不過做了幾年所謂的皇帝,其篡得之天下,就被世祖光武皇帝推翻,重新興了漢室;又那董卓,他更是連王莽都不如。這兩個人,我荀貞焉會為之?夫人啊,我根本就不屑為之!」
陳芷說道:「如此,夫君若果鄙夷王莽、董卓,而對朝廷存忠義之心的話,那麼夫君你為何不顧及自己的名聲?夫君,若真的奏請朝中,罷免了太尉楊彪,則奈天下士人之非議何!」
荀貞負着手,在陳芷的面前踱步。
他和吳~、唐兒、遲婢等人下棋的地方是在書房,書房的牆上掛着一副對聯,正是荀貞親手所書之「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荀貞行到對聯前,抬眼看了看,轉過身來,再次面向陳芷,把手舉起指向對聯,與陳芷說道:「夫人,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此幅對聯,夫人,誠我真心之言也!」
對荀貞的這句話,陳芷卻是並不懷疑。
荀貞平時的表現,盡落在陳芷的眼中,她的確相信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此誠然是荀貞的肺腑之言,是荀貞真心想要做的事情。
她因此便向荀貞說道:「夫君說這一副對聯,是夫君的肺腑之言,對此,賤妾當然是相信的。可是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