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潘璋圍谷城,與曹仁對峙。李瓚亦從東平發兵,佯攻范縣。范縣與東平接壤,在瓠子水西岸,李瓚兵由上游橫渡,到范縣城下,為哄曹操援兵,卻是打了樂進的旗號。范縣守將果然大驚,急遣使往乘氏求援。
曹操接報,狐疑不定,問程立、陳宮等,說道:「鎮東信中言稱攻我亢父、襲我山陽,今亢父處的許顯等將未動,谷城、范縣接連告急。我疑此乃鎮東聲東擊西,調我兵馬北援,他好趁虛再擊亢父、山陽。公等以為如何?」陳宮說道:「兗北的徐州兵相繼與鮑太守、黃巾賊、歷城守軍和援救歷城的青州兵大戰,早已披疲乏,哪裏還有餘力攻我范縣、谷城?明公所料不差,此必荀貞之的聲東擊西之計!無須理會。」程立說道:「聲東擊西不錯,只不知哪裏是東,哪裏是西?」曹操問道:「此話怎講?」程立說道:「設若鎮東信中所言,攻亢父、山陽云云,乃是『聲動』,取谷城、范縣才是『擊西』,則我東郡將會有失了!」陳宮說道:「兗北樂進、趙雲部久戰已疲,何能取我谷城、范縣?」程立說道:「鎮東駐兵合鄉,合鄉距范縣二百里、距谷城三百里,銜枚急進,兩日可到。樂、趙部兵憊,鎮東部也兵憊麼?」
曹操躊躇良久,心道:「東郡系我根基,倘若有失,我不僅後撤無路,且無立足地矣!確如程公所言,本初外寬內忌,我如沒有基業,兩手空空,領兵投附,自此居人下矣!」說道,「東郡乃我兗州後方,不可不防。」傳檄屯兵廩丘的袁紹將蔣奇等部,援助范縣。
蔣奇到了范縣,窺望縣北的徐州兵營,只見營連數里,鼓角隱聞,懼樂進威名,不敢與戰,遂亦紮營,屯於城南。兩軍相對,連日無有戰事。蔣奇起疑,心道:「樂文謙剽勇敢戰,今駐兵城北,卻數日不出,何故也?莫非有詐?」遣斥候打探軍情。斥候歸來,上稟說道:「
樂營內外刁斗森嚴,小人等不得近前。見有數百騎、千餘步兵從北邊而來,入其營中了。」接連打探三四日,日日見有兵馬入樂營,所打旗幟各不相同,然俱是樂進帳下將姓。蔣奇與部下將校說道:「無怪樂文謙不攻范縣與我營,原來是在收攏散在兗北的各營兵馬。前時他兵少時,我軍被他唬住,未能及時進攻,而今他兵馬漸多,不可襲矣!我等緊守營壘,與城中呼應,候他攻城,然後再戰罷!」軍中的諸將校俱皆遵令。
歷城新得,人心未從,趙雲親鎮城中,只遣了部將引兵出城,渡濟水,至數十里外的黃河東岸,擾襲東郡縣、鄉。這日一人從平原郡來,自稱幽州鄭隆,求見趙雲,奉書一封,是兵屯平原郡的田楷所寫。趙雲不看,問鄭隆,說道:「汝主信中言何?」鄭隆說道:「將軍一戰進克歷城,威震青、兗,吾主敬重將軍,願以濟南相授。請與將軍訂盟,共襲東郡。」取出印綬,奉與趙雲。趙雲說道:「汝主何人?私相授官!雲雖鄙士,不敢受也!」命左右將鄭隆趕走。安民校尉陳容者,趙雲部將也,在座,說道:「何妨虛與委蛇,誘其共攻東郡?」趙雲顧問徐卓,說道:「中郎以為何如?」徐卓笑道:「如換是卓,亦逐鄭隆。」陳容問道:「何也?」徐卓說道:「公孫瓚求與明公、孫侯盟,明公、孫侯皆不應。今田楷求盟,將軍若應之,豈不違明公之意?且公孫瓚兵敗,田楷日暮途窮,思欲得外援之助,故乃遣使來盟,以其殘兵,自保不暇,如何還能出兵攻東郡?此大言耳!」趙雲笑與陳容說道:「此正我所以逐鄭隆!」
夏侯淵於聊城得曹操密信,令他謹守邊界,務保東郡無事,因閉城不出。
且說這日,亢父城外,許顯、陳褒、劉備等忽舉旗出營,列陣進攻。夏侯惇登城禦敵。戰了半日,許顯鳴金撤兵。歇了一天。第二天,許顯、陳褒、劉備
又各領兵出營,分攻亢父三面。仍是戰了半日撤回。如是反覆,攻城三次。這天許顯依舊撤兵。夏侯惇部將說道:「五日之間,許顯攻城三次,次次皆是半日即還。這應是在試我城防的虛實,至多三四日內,待他找出了我城的易攻之處,想必就會大舉攻犯!將軍當即遣使往乘氏,請明公派遣援兵,以備鏖戰。」夏侯惇便遣使請援。使者才去未歸,次日下午,突然接報,卻是許顯兵繞過亢父,殺到了巨野城下。夏侯惇這才明了,攻半日,歇一日,是許顯的惑敵之計。
此計不是許顯想出,而是郭嘉的謀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