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十。
眼瞧着中秋將至,再加上省親別院也到了收尾的關鍵時候,榮國府上上下下忙的是熱火朝天,莫說是那有差遣的,就是那閒人懶漢也要裝裝樣子。
不過這一切都和李紈沒有干係,因不得王夫人寵愛,她這大少奶奶手中沒有半點實權,真要仔細計較起來,怕比那賈寶玉更擔得起『富貴閒人』四字。
這日上午,李紈正盤坐在佛龕前默念心經,就聽外面有人銀鈴也似的笑道:「呦~大奶奶您這寶相莊嚴的一盤腿兒,瞧着就跟那觀音菩薩似的,頭一眼我都沒敢認您。」
李紈回頭望去,見是平兒俏生生站在門外,忙起身迎了上去,嘴裏也笑道:「我隨便拜拜佛,就成了觀音菩薩,那你家主子整日裏發號施令,豈不是要做武則天了?」
嘴裏說笑着,便要拉平兒進門。
平兒卻是不肯,微微一側身閃過,笑道:「賴大嬸子送了只鸚鵡給老祖宗,那小嘴兒極是討人喜歡,老祖宗便讓人把哥兒、姐兒都叫去瞧個稀罕,眼下寶二爺幾個都到了,就差大奶奶您了。」
聽說是賈母有請,李紈自然不敢怠慢,忙喊上大丫鬟素雲,匆匆跟着平兒出了院子。
誰知出了院門,就見外面竟還有一個丫鬟候着,卻是王熙鳳身邊的二等丫鬟善姐兒。
「咦?」
李紈不覺便有些納悶,奇道:「這怎得還派了你們兩個一起過來?」
「她剛從別院那邊兒回來,湊巧跟我撞上,便跟咱們做個伴兒。」
平兒隨口敷衍了兩句,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李紈自也不會深究。
卻說四人一路說說笑笑,眼瞧着到了那二門夾道前,平兒卻忽然頓足道:「呀~!瞧我這記性,我們奶奶讓我捎件披風過去,我方才竟是忘得一乾二淨了!」
說着,又央李紈主僕在這裏稍等片刻,便風風火火的去拿披風。
李紈目送平兒的背影消失在轉角,正疑惑她為何不讓善姐兒去跑腿,偏要自己勞碌,卻忽然被人扯了扯衣角。
回頭看去,卻見素雲目若秋水、頰似飛虹,偷偷指着一旁的花壇,悄聲道:「奶奶,那本書就是在這兒撿到的。」
這小蹄子!
李紈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書,一時直唬的心頭狂跳,忙用眼角餘光打量那善姐兒,見她正定定的看着二門出神,並未留意到素雲的小動作,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當初是她為了堵素雲的嘴,才把這丫頭拖下了水。
誰知這小蹄子反倒食髓知味,比李紈還要熱衷此事,三不五時的便要主動撩撥她一翻,做些假鳳虛凰的快活事兒。
只是這等事情,卻怎好在人前顯露?
伸手在素雲腰上不輕不重的掐了一把,李紈附耳上去嗔怪道:「你這小蹄子,在家裏放肆放肆倒還罷了,在外面要是敢胡說八道,小心我回去撕爛了你的嘴!」
誰知那素雲自從與她假鳳虛凰之後,這膽子卻是大了許多,並不將李紈的威脅當一回事,反而也附耳上去,調笑道:「不知奶奶是要撕上面,還是要撕……」
「咦?」
她那沒羞沒臊的話剛說了半截,就聽前面忽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這主僕二人忙循聲望去,就見那二門台階上站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卻不是孫紹宗還能是誰?
六目相對,李紈一顆芳心突突亂跳,自是不用多說。
那那素雲臉上卻也是紅勝火、燙如炭!
蓋因主僕二人『敞開胸懷』之後,那本《奇案譚》的來歷,以及李紈對孫紹宗的心思,自然也便遮攔不住了。
偏巧素雲又是個『體貼』的,少不得便在夜間嬉戲時,添了些『角色扮演』的戲碼。
如今眼瞧着『男主角』突然出現眼前,主僕二人想及那種種荒唐舉動,卻怎能不羞、怎能不臊?
而孫紹宗見她主僕皆是一副不勝嬌羞的模樣,心下卻也是立刻想起了那首情詩。
雖說他早就打定主意,絕不與這賈府的大少奶奶產生什麼瓜葛。
可此時眼見李紈含羞帶怯,埋首於雙峰之間,正是那熟透了的萬種風情,配上了一低頭的嬌羞溫柔,卻如何栓得住滿腔的心猿意馬?
一雙眸子便在李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