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嗎?
十三郎為何一個勁兒糟踐他的老師?
什麼跟什麼!
腦子裏轉了幾個圈,黑面神忽然意識到,自己被十三郎用話帶暈了頭,話題跑偏十萬八千里。
歸根結底,谷溪品行不重要,性情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實在不夠資格;然而在十三郎嘴裏,稱尊就好像給死者燒點紙錢那麼輕鬆,可以隨便送出去安慰亡魂。
接着辯?這個念頭僅僅閃了一下便被黑面神丟在腦後,他知道這個年輕人,與其看似可怕的實力想比,那張毒嘴才真正稱得上天下無敵;別說自己,把道院能言善辯的人都找來,恐也未必能佔到上風。
「先生有所不知,這件事情牽連太廣......」
「我知道。」
「......」
黑面神想說知道你還亂搞,話到嘴邊臨時改了口。
「可這......不合規矩啊!」
「規矩是死的,人也是死的。」
十三郎不想繼續討論,寬慰說道:「放心,眉院肯定同意。」
「為什麼?」黑面神又是一愣。
「因為拼命的時機到了。」十三郎抬頭望着天空,眯縫着眼睛望着東方,神情有些痴。
「天亮了喔!」小不點過了睏倦期,雀躍歡呼。
......
......
天確實亮了。
晨曦漸透,天色微明,紫雲道院從黑暗中走出,形狀慢慢清晰。樓內樓外,遠端近處,稀疏人聲撞入耳膜,漸漸連城了勢。道院門口,勤奮學子匆匆而來,準備開始新一天的修行。禁樓作為四樓之一,照例也會迎來新一天喧囂。
紫雲修行主要靠自己,道院職責更多在於解惑答疑,縱使需要演法煉丹。也很少出現「留夜」情形。因為此,早晨往往是最為熱鬧的時候,學子相當集中。
守在大門的人變了模樣,進入道院的規矩卻沒有變,一個個學子各施手段,門禁一次次閃爍,開與關,關與開,望之如隔世。
與平日相比,今天來的人似乎特別多。有些學子不願進門,伸長脖子四處張望,或與相熟同伴竊竊私語,神情均有期待。進入道院的學子似也不着急干正事,東遊西盪進樓出樓。直到......
「師兄!」
「仙子!」
「先生......嗯?」
「老師!老師......」
道院之中不准飛,行走中迎面四聲驚呼,五種稱謂,四種表情,很快引起陣陣風潮。聽到聲音的學子、教習們從四面八方湧來,但只熱鬧了片刻,很快變得鴉雀無聲。
昨夜偶聞驚訊。雖然知道十三郎與夜蓮歸來的人極少,消息卻如風暴席捲紫雲,至凌晨,已經變得人盡皆知。若非道院規章擺在這裏,早有無數人用湧來,或觀望。或親近,或單純為了親眼看一看傳說中的兩位師兄。
看到了,學子們卻都呆住了,其中不少人迷惑、一些人驚慌,還有人驚怒恨不得出手。
如今道院。包括教習都算在內,認識谷溪與黑面神的很多,真正見過十三郎與夜蓮的只在少數,人們看到這樣一幅場景,再看到谷溪慘不忍睹的死相,焉能不明白出了大事。
當面的人呆愣無語,周圍的人茫然失措,更多人相互呼喊着四面用來,很快變得與前者想像,一片死寂。
到底發生了什麼?
人越聚越多,目光越來越密集,各樣表情千奇百怪,但有一點相同:不讓!
谷溪人緣到底一般,沒有學子痛哭,也不見有誰開口痛斥,大家只是不讓路,等解釋,要仇人。
這裏是道院,世間最特別的地方之一。
不提十三郎與夜蓮,因有黑面神在場,學子們暫時不敢輕動,然而是人都看得明白,假如這件事情沒個交代,無論這幾人多麼強大,是何身份,今日休想離開。
哪怕一步。
上百張面孔中央,十三郎停住腳步,目光橫掃、很快在人群中找到幾張熟悉面孔。
「蕭兄......」
人群兩份,賈克越眾而出,抱拳施禮。嶺南一別二十年,賈克終於進階元嬰,不知何故再度返回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