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給他擦屁股的人,就是謝殊?
蘇錦之睜大眼睛,一時間有點懵逼,甚至都沒注意聽蘇長東後一句話到底說了什麼——郁夏沒有第二個名字,他不是謝殊,那麼他的聲音是怎麼回事?
「蘇先生,令弟似乎……」謝殊頓了一下,「不想穿。」
男人說話的聲音又低又沉,因為不常說話的緣故,帶着些沙啞,卻像是一道驚雷猛地炸在蘇錦之耳邊——怎麼他的聲音和郁夏的一模一樣?
不,好像又有些不一樣,和他相比郁夏的聲線要年輕和生澀一些……也要更像一些。
蘇錦之之前從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他又看不到什麼東西,現在腦子裏一片混亂,眼睛也睜得更大了,直愣愣地對着前方。
青年這幅模樣落在謝殊眼裏,他就更不想勉強青年了。
「穿!」然而蘇長東卻不同意,他皺起眉大喝一聲,「就是給他慣的!不能再慣他了,你聽我的不要聽他的!不穿尿不濕等會他尿床上了怎麼給他換床單?」
「有尿盆。」謝殊指了床底下的小白盆。
蘇長東還是不同意:「酥酥的嗓子有傷,現在還不能說話,他不好叫人。快,你來搭把手,我和你一起給他穿……」
蘇錦之聽到這裏,終於回神了,一聽蘇長東逼着他穿尿不濕馬上就蹙起眉「嗚嗚」哼着掙扎了起來。
謝殊嘆了口氣,走到床邊把蘇長東掀開的被子給青年重新蓋好,還掖緊了被角防止早晨的濕冷風灌進去,他勸蘇長東道:「蘇小先生好像真的不願意穿,我會一直守在床邊,不會讓蘇小先生尿在床上的。」
蘇長東沉默了一會,曲起手指在蘇錦之額前輕輕地叩了一下:「就是給你慣的,等你好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見避開了穿尿不濕的噩運,蘇錦之這才放鬆下來,癱軟在床上,覺得渾身上下的力氣都沒了。他這具身體真的是破爛到了極點,比第二個世界君長樂的身體還爛,就剛剛掙扎的那幾下就累得他冷汗蹭蹭地冒。
蘇長東見弟弟小臉白得跟他身下的床單似的,馬上又開始心疼了,剛才威脅人的氣勢都沒了,老媽子似的在蘇錦之耳邊講話:「哥哥要回公司上班了,謝殊是哥哥給你找的護工,在醫院照顧你的人。他會一直陪着你,你有什麼事都可以找他,你原來的那個手機壞了,哥哥給你重新買了一個,裏面下了很多歌和有聲小說,你無聊的時候可以聽……」說着,蘇長東就把一個硬硬的方塊物塞進蘇錦之手裏。
「再過兩周你就能出院了,到時候哥哥就接你回家,你的嗓子和眼睛……等回家以後就會好了。」隨後他又輕輕嘆了口,那道嘆息聲很輕,幾乎聽不見,而之後他說話輕快的語氣甚至讓蘇錦之懷疑他聽錯了,其實蘇長東根本就沒有嘆氣。
「哥哥去上班了,晚上就回來看你,給你帶好吃的。」蘇長東笑了一下。
蘇錦之沉默着握緊蘇長東塞進他手裏的手機,那手機不算大,很可能是為了照顧他,機身也不是冰冷的,帶着點溫度,想了蘇長東肯定早早就把它準備好了放在兜里揣着。
蘇錦之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這是他在所有世界中第一次感受到來自親人的關心。在他的記憶之中,除了父母以外,就再也沒有其他親人了,而現在,他忽然多了一個和他血脈相連的哥哥。
——即使他只存在於這個世界。
蘇錦之之前一直疑惑着一個問題,那就是他明明應該已經死了,可為什麼他還能擁有意識?能感知光熱,能感知氣息,能感知痛苦,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存在,就像他還活着一樣。
他聽說過很多種關於人死後會去往哪裏的說法,有人說他們會進入輪迴殿,喝下孟婆湯轉世開始新的人生;也有人說他們會根據這一輩子結的善惡因果,升入天堂或是墜入地獄……
這麼多關於人死後的猜測,卻沒有任何一條和他的經歷的相近。
一號和零號都提起過他沒死之前待的那個世界,根據它們所說,那個世界的時間也同樣在流逝着,那麼他生存穿越又死去的這一個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還是虛構的?他在其中又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
而每個世界都會出現,和他有着不可分割的羈絆的那個人,到底又是誰?
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