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的,幾乎能夠看見他皮膚底下的細小血管。
再看少年的面容,臉頰凹陷,面色泛着烏青之色——深陷的眼眶看上去似乎已有幾天沒睡了,發乾的嘴唇擠出一個悽慘的微笑,原本的紅光滿面早已被面如死灰所取代,皮膚黯淡無光,仿佛蒙上了一層灰。
雖然眉眼清秀,卻更會叫人怕着,少年究竟還是不是人。
那迷離恍惚的眸子,似乎永遠也找不到焦距,他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裏,似乎在觀察什麼,也似乎在思考什麼,卻是將所有人都隔離在了自己的外面,餘下自己,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不可自拔。
——如此的模樣,真教人有些膽顫心驚,少年就是什麼時候羽化而登仙了,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司徒功名,該喝藥了……」話音方落,一個男子的氣息便將他給包圍了起來,緊接着,一雙寬厚的大手有些笨拙地就端着一碗湯藥遞到了他的面前。
司徒功名就好像是垂暮之年的老人一般,一頓一頓地緩緩將自己的視線轉了過去,看着眼前的湯藥,黑漆漆,泛着點點漣漪,濃濃的顏色濃濃的氣味——想來應該是極苦的。
忽而,就在別人以為他又不知神遊到何處的時候,他突然笑了,眉眼彎彎,笑得像是一個孩子一般:「可有蜜餞?」
暖暖的顏色直要讓看見的人也受寵若驚,連忙點頭應下,從一旁侍從的托盤上取過一包蜜餞,迫不及待地展開放在他面前給他看:「這些都是甜甜的蜜餞,吃了就不苦了……」
少年笑嘻嘻的點點頭,主動地從男子手上接過那碗湯藥。擰着眉頭,一飲而盡下,便又馬上眼巴巴地看着男子,表情是無比的揪心。可憐兮兮。男子連忙取出蜜餞遞給少年,這才見得少年再一次眉開眼笑了。
他啊,最喜歡吃甜的了,甜甜的,甜到心底里去。似乎什麼煩惱都不算煩惱了。
男子靜靜地站在他身邊,認真專注地看着,帶着些些寵溺,帶着些些心疼。
忽然,便聽得少年開口:「你別再這般看我了,真真有些不自在……」少年似乎還不習慣和人抱怨這些,所以即使是嬌嗔的語氣也帶着些小心翼翼。
男子聞言,眸子暗了暗,終於是輕輕的點頭就要離去,眸子最後在少年身上流轉了一圈。確定他的氣色已然比昨日好了些許,便也安心了不少。
只是,方才邁出一步,便只覺得自己的袖子被人往後輕輕的拽住了。
男子的眼眸瞪大,有些說不出的狂喜,就要將他淹沒了一般——急急的回過頭看着少年。「你可是想起了什麼?」這句問話就要脫口而出之時,少年卻仰起了頭,眨巴着大眸子看着他。
古井無波,淡淡然,因着體虛而染着病態。眼睛本就是大大的,現下深深的陷了下去,更顯得眸子大大的,直要看進別人心底里去。
「為什麼如此順着我?」少年道。很是認真的語氣,認真的眼神。
「……」男子有些驚訝,似乎是第一次少年執意要和他討論這個問題。
「為什麼這般寵溺着我,我說什麼便是什麼,即使我無理取鬧,你也包容了我?」少年說。眼睛乾淨得像是深海裏面氤氳着的最潔淨的那一方顏色。
「沒有為什麼的……」男子頓時五味雜陳,心底略略苦澀,似乎有着千言萬語要和少年傾吐,最終卻還是被他壓了下去,只是念叨着:「只是想要這麼做,便如此罷了。」
「真的?」少年輕輕鬆開了手,眼底多了一絲溫暖。
男子若有所失地看着自己空地的袖擺,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真的,自然是真的,你好好休息,我等會兒再來看你。」
少年目送着男子領着小廝丫鬟而去,這才收回了視線,便又再次將眸子放空,沒了焦距,回到了先前的模樣。
小丫鬟在一旁,一直安安靜靜地低着頭待命,偶然將偷偷地抬眼看了看少年,驚訝的同時,卻也是驚艷——這少年真真是美得不像話,縱然病入膏肓,氣息奄奄,好在氣色是一日比起一日好了,主子那些不知花費了多少心思弄來的奇珍異寶總算是沒有白白浪費。
只是,平日裏看着少年,總是會覺得少年是得了失心瘋的模樣,神志不清,也不願意與人交流,唯獨願意理會主子,卻也只是淺淺的言語,似乎……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