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酒。
飯後於小春帶着唐雯一起回到了他訂的酒店——他特意選了相對貴一些但整潔的如家,兩人坐在床上鋪的兩個枕頭上看了一會電視,始終沒有靠在一起。臨近半夜,唐雯說要回家,於小春也沒有挽留。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方式,預想的場景最終沒有發生。於小春提議送唐雯回家,後者沒有答應,說自己從小到大長在這裏,幾步路就可以走到,就自顧自走了。
第二天和之後的兩三天兩人就像前一晚什麼都沒發生似的,還是一樣地在鎮上瞎逛,吃吃喝喝。仿佛在酒店房間裏一尺之看電視的那一幕,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後來。
後來於小春就回去了,等到夏天過去九月份的校園再次迎來新生時,唐雯就那樣成了他的女朋友。
2/
所以於小春對於這個沒有勇氣說出分手的前女友,心中每每想起仍充滿懷念,大概也不足為奇了。
他對唐雯的懷念,大多不過是對這些細枝末節事情的追憶。
翠綠色的圓點裙子,那個北國小鎮,脖頸上被汗水粘住的頭髮,她永遠的細聲細語。即使兩人的旅程在費城戛然而止,他記住的也都是那些光輝的片段。
她坐在費城美術館前的台階上,印着初升的朝陽,憧憬未來。
當時離開館還有一段時間,遠處的太陽已經升高,薄淡的晨曦變成灑遍整座城市的光芒,毫無遮擋地也落在美術館前面的這片土地上。唐雯她略微眯着眼睛,一夜火車顛簸的疲倦似乎沒有在她臉上留下痕跡。她說話時張開的嘴唇薄得是粉紅色的,波浪般的秀髮從一側肩膀披到胸前,光彩流動。因為剛才的蹦蹦跳跳,唐雯的胸口會隨着呼吸微微起伏。
她說喜歡費城,她說以後還可以再來。
只是這個憧憬,未來並未兌現。
雖然也許兩個人要分手蛛絲馬跡,可能早在費城之行前已經開始展露。雖然現在回想起來,相約費城,可能更像是唐雯主動地為這段關係畫上句號的安排。雖然於小春完全可以猜想到,他讀過無數次兩人分手的短訊其實暗示唐雯是為了個人未來而選擇了另外的人,但他選擇不去想。
只是懷念。
雖然工作回國後,他被人安排介紹,參加過各種各樣的相親,見過的女孩子有奇怪的溫柔的,有的拜金有的完全看不上他,飯吃到一半就不找藉口直接離開的也有。但他最懷念的,仍是校園裏第一天見到的那個看上去再普通不過得女生唐雯。他說不出她到底好在哪裏,但一切都是那麼妥帖舒服,一切都,值得懷念。
只有和她,於小春才能講出自己偏執的籃球夢。他想放棄一切扎入的那個nba世界。那個充滿瘋狂和個人英雄主義的巨人國,而他,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
每當他說起這些,唾沫橫飛時,唐雯總會像聽了一個精彩的笑話,笑意浮上臉頰。她不會評論他的夢想,只是一如既往地甘之如飴,寵辱不驚,像她每一個生命中普通又對於小春來說無比精彩的時刻一樣,輕輕評說道:「嗯,蠻好的。我覺得很有意思。」
於是聽了這話的於小春就會覺得充滿了動力,為了這個人,自己可以赴湯蹈火,也毫無怨言。
現在這個人又要回來了。
電話上她說要來找他,漂洋過海,義不容辭。
這回,兩個人好像突然掉了個。
不知道她是為了什麼。
但不管怎樣,於小春難以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