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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之間,場上形勢大變,文笙處在了對方四人的圍攻之下。
卓玄叫道:「小心!」
他此時才出聲示警已經是遲了一步,琴、簫、胡琴以及鴛鴦塤,四道樂聲縱橫交錯,徹底將文笙淹沒。
文笙毫無防備麼?
當然不是。
她一直留意着對手的動向,加着十二分的小心。
早於卓玄的這聲喊,她的右手已經先行自挑勾「打圓」連摘數聲,轉為了「滾拂」,琴弦「錚嗡」兩聲,散音連綿不絕,蒼勁醇厚,彈的正是《行船》最起始一段。
所見皆是蒼茫之水,胸懷天地萬象。
四道樂聲中速度最快的是蘇琛的胡琴,胡琴聲帶着冰雪般的寒意撲面而來,距離文笙的眉心不過尺許遠,攸地停住。
緊隨而至的鴛鴦塤聲也撞上了無形屏障,不得寸進。
跟着琴簫聲同時無功,在文笙周圍化成了散亂的氣流。
文鴻雪、晁子晉等人這突然合力一擊,竟然沒能奈何得了對方一個新生,四人都暗自心驚,互望一眼,此時顧不得臉面不臉面,反正已經出手了,先拿下這場團戰來才是正經。
四人硬挨着卓玄等人的琴簫攻擊,各自傾盡全力,諸般絕活兒如雨般落在文笙身上,這一刻,簡直生死大敵也不過如此。
滔滔音浪來勢兇猛,將文笙夾在了中間,她和她的琴恰如漩渦中的一條小船,忽上忽下隨勢顛簸,風再急浪再大,她卻始終是白色急流中的一個小黑點,不沒不滅。
這一幕,令四周觀戰的樂師們一時忘了建昭帝在座,盡皆譁然。
文鴻雪四人敢不顧一切地圍攻文笙,擺明了便是欺負南院這支隊伍里有兩個妙音八法三重的,攻擊力不足。
這會兒工夫,他們每人攻了多少回合?
除了偶爾有人分心應對一下卓玄三個,整個隊伍八成以上的攻擊都是由文笙承受下來。
此等實力,不要說秋試新生個人戰頭名的鐘天政不及,就是換一個妙音八法四重的老生,處在如此圍攻之下,也不可能堅持這麼久渾然無事。
誰不想在對戰中有一個不壞金身?所有人都想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撐下來的。
建昭帝有些奇怪地問:「這不是顧文笙麼,之前的個人戰怎麼沒見,她輸給誰了?」
譚家兄弟還真不清楚,譚睿德去問了一問,才面帶古怪地回來稟報:「回聖上,她是輸給了小徒鍾天政。」
建昭帝笑着搖了搖頭。
眾人看文笙此刻表現得異常出色,其中的苦只有他們這一隊的人自己才知道。
文笙大病初癒,況且是真的痊癒了還是勉強支撐都不好說,這一局如此消耗,哪裏還有精力和體力去應付第三局?
文笙自己也意識到遇到麻煩了,不撤掉防禦,就沒有辦法動用《采荇》,對方這麼針對她,她哪裏敢輕易停下《行船》?
卓玄三人也在全力圍攻蘇琛,想着就算不能逼其出局,也要打亂對方的節奏,可對方四人明顯是之前演練過這套戰術,蘇琛退避躲閃,實在躲不開了才以胡琴聲招架,他招架的多是卓玄的琴聲,對於鍾天政和項嘉榮的兩道簫聲,則乾脆以身體硬抗。
這對他而言也是一種損耗,但和文笙那邊一比,顯是佔了大便宜。
台下的譚瑤華等人看着都有些焦急,聞人英皺眉道:「這等無賴打法,必定是他們幾個的師長授意,這麼多雙眼睛盯着,也不嫌難看!」
卞晴川面現怒色:「那烏大元本就和鳳嵩川狼狽為奸,去年給新生當主考,便暗做手腳,有意刁難我徒弟,這等人不給他點厲害瞧瞧,他當我們師徒好欺負!呆會兒第二局,你們一上場就先給我把他打出局!」
不提幾位師長決意要還以顏色,單說台上,文笙幾個還在苦思對策以解開這個困局。
對方密集的攻擊使得文笙找不出空當,只能這麼一直撐下去。
那些壓力看似落在她周圍的虛空裏,其實全都通過琴聲的反噬,積壓在她的肩頭,在她撫琴的兩隻手上。
時間一長,文笙覺着一側太陽穴「突突」疾跳,牽扯得額頭都跟着隱隱鈍痛。
要糟!看來一心求穩的結果只能是